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一株绛珠草,时有赤霞宫神瑛侍者见此草枝叶萎靡、颓然在地,不免心中慈悲,日以甘露灌溉。不久后,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往警幻仙子处挂了号,下凡造历幻境。几日后,警幻仙子便出现在了灵河岸上。
“绛珠仙草,你已修成女体,往日神瑛侍者日日灌溉,此恩未报,此次,你何不也下凡,偿还其灌溉之情?”站在三生石畔的警幻仙子,仙袂飞扬,朱唇轻启,靥笑春桃。
三生石畔的绛珠草,枝干纤细脆弱,随风袅袅。警幻此言刚落,仙草之上便慢慢凝结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此女如香培玉琢,楚腰纤纤,但周身气质却如春梅绽雪、秋菊披霜,仔细看去只觉得高贵不可侵犯。就是警幻初见,亦是不免心中惊叹,此女竟是比得上天生地养的神祇了。
那女子眉宇淡薄,眼神无悲无喜:“我本就生于这灵河岸上,哪里就缺水了?灌溉之情,从何说起?”她语气平淡,话语清冷,对上警幻,虽不失礼,却也不见恭敬,此种姿态,不就是又转世的季晴?!
那次破开时空将少恭送回太古之事远远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不同于以往身体的灰飞烟灭,那回,季晴险些魂飞魄散。她几乎不能保持清醒,全凭本能在天地间辗转,一时附身于破茧的蝴蝶,一时成为冒芽的新苗,几生几世都在弱小的动植物身上苟延残喘,一点点恢复着灵魂之力。
今世,她终于能以目前的身躯,每日勉强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了。而绛珠草萎靡之状,非是缺水,不过是季晴灵魂虚弱罢了,而神瑛侍者浇灌的甘露对季晴是半点用处都没的。所以,警幻所说的灌溉之情,根本就可以说是不存在。可是,他人却是不知其中详情。
警幻本就对季晴的态度不甚满意,此时又听见她如此反问自己,便是心中有些恼火:“神瑛侍者对你之恩,皆是有目共睹!如今,他既已下世为人,你便也去下世为人吧。甘露之惠,你将一生眼泪还他便是。”
季晴挑了挑眉,对警幻突然做下的决定也没再开口反驳,当然,以她目前的修为,也是没资本去反驳的。
警幻见她未反对,心里倒是平和了些,眉宇间怒色稍降,就听那清冷的声音又响起:“我虽不介意还泪,但若是无泪可还呢?”
“无泪?”警幻闻言,心下略略吃惊。仔细看去,眼前季晴那张无瑕白玉的脸上冷冷清清,半点情绪波动都无,她方才发觉,这草木之人果然缺情少爱,如此,倒是真的可能无泪能还。想着一干又将造劫历世的风流冤孽,警幻心下细揣,良久,才长叹道:“罢罢罢!你携着离恨天外的愁海水前去投胎,胎中将那其中的一番愁恨炼作情爱,一半一半,便也全了那爱恨情愁。如此,也能有泪可还了!”
闻言,本不太愿意的季晴倒是心中一惊,转身去取了愁海水,再无别话,直接在警幻的安排下,去投了胎。
江南维扬地面,巡盐御史府内,五岁的林黛玉在贾敏床前侍奉着汤药。不久前,林如海膝下唯一的三岁之子去了,贾敏就病倒了。林黛玉虽然年幼体弱,但却是尽心竭力地照顾着生母。小小的孩童,在侍疾之余还能有条不紊地安排一众事宜,居然没出什么大错,只让人都在心里赞上一声。
“玉儿,我的好玉儿,今儿个下午随嬷嬷去睡会儿,母亲这儿没什么大事。”床榻上面带病容的贾敏一手接过黛玉手中的碧玉碗,一手在小人儿的脑袋上爱怜地摸了摸。
黛玉的脑袋在贾敏手心里蹭了蹭,活像只小猫,说起话来带着小女儿的娇憨:“母亲,玉儿不累,玉儿陪着您。”
贾敏闻言只觉得心里熨帖的很,看着唯一的女儿,眼眶儿就有点发热,只撇过脸去,用喝药掩盖住自己的失态。
林黛玉就算是再懂事,也不过是个五岁稚童,拗不过贾敏的坚持,下午到底是回房小憩了半晌。
只是睡梦中,黛玉迷迷糊糊地竟是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身处一片亭台楼阁中,远处楼阁上似乎有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在午后弹着琴,只一切模糊的很,她也看不清,就连耳边的琴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听不出完整的调子。可就是这样一个梦,偏偏让睡梦中的她觉得阳光明媚的花园里,一切美好的紧,心里面多日来积压着的对母亲的担忧之情也是一轻。
“姑娘,姑娘,醒醒,老爷回来了。”迷迷糊糊中,黛玉被侍女笙箫温柔的呼唤声惊醒,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迟钝的大脑醒过来,就已忘了梦中所记。
“笙箫姐姐,父亲回来了?”黛玉坐在床沿,任由几个侍女给她穿上衣衫。
晴空给黛玉梳理着头发,伶俐地接上话:“是啊。姑娘不知道,老爷还带回来了个先生,应该是前不久就说过的,给姑娘延请的西宾。据说,这位先生可是学问了得,连老爷也赞不绝口呢……”
“就你小妮子话多。”笙箫动作麻利地给黛玉递上温和的蜂蜜水,一双含情目似嗔非嗔地瞥了活泼的晴空一眼,半点杀伤力都没。
晴空见状,也不害怕,知道这位姑娘房里的头等体面的姐姐没生气,只暗暗吐了吐舌头,滴溜溜的大眼睛一转,就接着道:“那里就话多了,不信你问流水,或者雪雁,她们两个小丫头都知道的。”
黛玉这回倒是有了点兴趣了。要知道,流水和雪雁是贾敏给黛玉找的玩伴,都和黛玉年纪差不多,平日里因着是给黛玉作伴的,没人会和她们说些不该说的,就怕她们年纪小,嘴上没门,把话传进了黛玉耳朵里。不像笙箫和晴空是黛玉房里的大丫头,年纪已经大了些,知道的也多。这回连流水、雪雁两人都知道了,可见是满府都知道了。当下,黛玉也不掩好奇地问道:“好姐姐,这位先生当真学问了得?”
“那是应该的,老爷亲自挑选、考校过,都赞不绝口的。而且,给我们姑娘当先生,学问自然得好,就算比不上老爷是前科的探花郎,也必定是要有真才实学的!”晴空笑呵呵地给黛玉簪上朵粉蓝的绢花,细细看了看黛玉的妆容,话里头理所当然地流露出“世上最好的东西都该是自己姑娘应得的”这么个意思。
笙箫伺候着黛玉用了点燕窝,闻言,好笑地看了眼一脸“姑娘最好、姑娘最棒”的晴空,也不知道该不该呵斥一下这个一心只有姑娘的丫头。
黛玉也是被晴空的话逗乐了,脸上带出了点笑模样:“晴空姐姐~”
“呵呵,晴空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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