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早,莫何如本来是要送钰儿回俏红楼的,孰料才一进城,他胃寒突然发作,疼得冷汗暴出,差点滚下马来,幸好他侍从慧安及时赶到,便叫了马车把他送回府邸,钰儿因担心着他,自然也一道跟了过去。
大夫来诊了脉,说是莫尚书突受恶寒,导致胃上旧疾复发,要好好调养一阵子。钰儿听大夫这样说,心里更过意不去,夫子要不是为了救自己落到水里,就不会染上这病,所以她主动承担起给夫子熬药端汤的义务。
桑晋南闯进莫府的时候,钰儿正在给莫何如喂药。莫府的下人们推说主子病了不让桑晋南进,可是桑晋南那强势性子,谁又能拦得住他呢!
“钰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这样子喂我,好像把我当小孩子!”莫何如笑说。
“你现在是病人,身子虚着呢,就让我来好好服侍你吧,不然我心里歉疚,会过意不去。”钰儿说着舀了一勺汤药,细细吹过,再送到莫何如嘴边。
“苦吗?”钰儿担心地问。
“不苦。”莫何如明明喝下了一口极苦的中药,脸上却笑得比蜜还甜。
“夫子果然是乖孩子!”钰儿一边打趣他,一边又送一勺到他嘴边。
桑晋南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钰儿坐在莫何如床边,笑盈盈地喂他喝东西,二人打情骂俏聊得不亦乐乎。
本来心底尚存的唯一一点希望刹那破灭,亲眼见到如此,他就是再不愿也得接受这个事实。
“原来这就是你昨天不肯见我的原因?”
钰儿听到声音,讶然回头,却见桑晋南脸色冷如冰霜。
“既是如此,你当初何必叫我等?直接拒绝我不就可以了?”他声音透着绝望。
“桑少!”钰儿想要跟他解释,桑晋南却已忿然摔门而去。
“桑少,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钰儿急忙起身,看到他伤心的那一刻她简直心如刀绞,现在她才明白,自己根本是放不下他的。
她踉跄着正要追出去,却被莫何如一把拉入怀抱,“钰儿,不要离开我!”
什么?钰儿看着莫何如春水般的眼眸,惊讶得脑中一片空白,那边桑晋南的误会还没解释清楚,这边又突遭夫子表白,她顿时凌乱。
“钰儿,我喜欢你很久了,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吗?”钰儿还没理清状况,莫何如已俯身覆上她的唇,因为心底的爱已压抑太久,这个吻来得火热而绵长,她柔软有致的身体被压在他胸膛之下,激起层层战栗,让他欲罢不能。
而桑晋南刚才步出房门的时候听得钰儿那一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心里又开始矛盾起来,在院子里伫了片刻,等着钰儿追上来解释,却迟迟不见人影。
他心里又恼又气,终于还是折回身来,才一进门却看到钰儿跟莫何如在床上缠绵,场面火辣得不忍直视,当下握住短剑,差点一步冲上去以解心头之恨,可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既然她的心已不在自己身上,强取豪夺又有何用?
天气骤变,起了大风,桑晋南落寞地走出莫府,被风吹落的凋花撒了他一身,驰骋沙场十数年,不及今日惨兮兮,被情所伤的大将军跨上白马绝尘而去……
而莫府厢房里,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莫何如全然没注意到钰儿的挣扎,只恨不能用这一吻倾尽他所有的爱意,直到钰儿冰冷的眼泪擦过他的脸颊,他才恍然回过神来,支起身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别哭!钰儿!”莫何如慌乱地给她拭着泪水,他不知道钰儿此刻内心的挣扎——她一面为桑晋南误会自己而伤心欲绝,另一面又为对不起莫何如的真心而深感愧疚。
“钰儿,是我不好,你别哭了好吗?”莫何如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深感自责。
钰儿摇了摇头,目光却望向门口,哀哀地问,“他,已经走了吗?”
“原来,你心里喜欢的是他?”莫何如一颗心如跌冰窖。
是啊,自己的心里,是喜欢他的吗?这个问题钰儿也问过自己好久,但这一刻她无比笃定,她是喜欢他的,而且喜欢了好久,只是自己一直不肯面对而已。可是为什么,当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却是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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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钰儿就大病了一场,大家都当她是落水感染了风寒,加之身子虚弱,才会一病不起。只有她自己知道,风寒这么久还不好,全然是她自己的心病在作祟。
以前她来月事桑晋南都会隔三差五地来俏红楼嘘寒问暖,可这一次,他是真的不理她了,卧床这么久他都没有来过,连梨芷、婉约她们都看出来不对劲。
“钰儿,你跟桑少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是啊,十七少也说桑少这几天一直愁眉不展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梨芷和婉约坐在她床边,一前一后地问。
“要是是能解释得清楚的误会,倒也好了。”钰儿把脸埋进膝盖,叹了口气。
“误会哪有解释不清的,你尽管说出来,咱姐妹帮你想办法!”梨芷道。
“是啊,七夕那晚你彻夜未归,是不是就是那晚发生的事?你快说啊。”婉约一脸焦急。
拗不过她们一直追问,钰儿只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她们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桑少他会误会。”梨芷叹了口气,“姑妈说男人的心眼其实都很小的,见不得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偏偏你跟莫夫子又被他亲眼撞见,他不多想才怪呢!”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婉约沉吟道,“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说穿就好了,不如我叫十七少帮忙当说客,去找桑大少解释清楚,这一落一起的,说不定你俩感情就更好了呢!”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钰儿担心地问。
“有什么不好的。”婉约道,“他现在在气头上,你当面去说他未必听得进去,而且也没有面子,十七少就不同了,他们那么多年的兄弟,他去劝劝说不定真的能奏效呢!”
“那,好吧!”钰儿抚着桑晋南送她的那枚芙蓉玉簪,叹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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