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妈妈办事向来雷厉风行,这不,钰儿刚答应下来,她便吩咐丫头们去把“冬”字牌的闺房拾掇了,今晚便让钰儿搬进去住。
钰儿累了一整天,又是挑水又是被人恐吓,早想找个被窝钻进去休息了,见妈妈这么热情,她也不推辞,抬脚便往“冬”字牌房间走。
朱门粉墙的内室,格局与春夏姑娘的房间一样,但摆设装饰不尽相同。没有夏姑娘房里一进去就看得到的春宫图屏风,也没有春姑娘室内清一色的绯红描花纱帘,室内只摆了几样极为古朴雅致的家俱,酸枝木雕花绣床旁放一排吊兰水仙,倒是很得钰儿心意。
“冬姑娘啊。”花妈妈连称呼都改了口,“从兰姑娘赎身搬走后,这房间就一直空着,今儿个仓促了点,没来得及好好布置,你且将就住下,缺什么要什么,尽管跟妈妈说。”
钰儿打了个呵欠坐到床上,想了想,道“这样布置就挺好,若说还缺什么……我倒是想跟妈妈您讨个人情,把小颜接到我房里当贴身丫鬟,妈妈您看怎样?”
“成啊,没问题。”花妈妈满脸堆笑,“我这就去把小颜给你叫过来,你们姐妹情深,指她当贴身丫鬟也是应该的。”
不一会,花妈妈便领了小颜来,小颜见钰儿一夜之间成了头牌姑娘,还住上这么好的大房子,心里也暗暗为她高兴。
等花妈妈走了,小颜关上门,便忍不住跑过去抱住钰儿道,“钰姐姐你真好,当上头牌姑娘还不忘记提携小颜,今后我也不用当粗使丫头被她们欺负了。”
钰儿捏了捏她的脸蛋,笑说,“现在我拿你常说的话回敬你,都是一块儿做事的姐妹,又何必跟我客气?”
吹了灯,铺好被子,钰儿钻进被窝预备美美地睡上一觉,一扭头却见小颜正抱了棉被在旁边打地铺,忙下床拉了她的手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过来跟我一块儿睡。”
小颜道,“钰姐姐你现在是姑娘了,我是你的服侍丫鬟,可不能坏了规矩。”
钰儿嘴一撇,“什么破规矩,这门一关就只咱俩了,花妈妈又看不到,你快上来跟我睡,夜晚这么凉,小心睡地上着了寒。”
小颜见钰儿姐这般坚持,只好上来跟她睡。以前当粗使丫头她俩也是睡一床,不过今天换了这酸枝木雕花大床,又有热乎的松棉被子盖,可比从前睡得舒服多了。
累了这一天,钰儿倒头便睡,渐入梦乡。这时门外忽响起一阵脚步声,隐隐听到夏姑娘的叫骂声传来,“别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粗使丫头就是粗使丫头,还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呐,我呸!”
小颜听到骂声便坐起来,嘟囔道,“夏姑娘怎的这么不讲理,钰姐姐你又没碍着她什么事。”
钰儿扯了扯她的衣袖,淡然道,“睡吧小颜,犯不着跟她这种人置气,她爱骂什么就骂什么吧,反正伤的是她自个的肝火,不关咱们的事。”
小颜哦了一声,也躺下来不予理会。钰儿睡意渐深,虽隐隐听到夏姑娘在隔壁房里摔东西,但今晚她什么也不想管了。既已当上这头牌姑娘,往后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事难免会接踵而至,今天,只是个开始。现在她苏钰儿需要美美地睡上一觉,好备足了精神应付明天的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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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做了半个多月的粗使丫头,钰儿已习惯了早起。第二天太阳刚升起她便醒了来,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偌大的奢华绣床上,起初是一愣,而后意识跟着醒过来,她才露出会心一笑。
小颜起得早一点,已经打了洗脸水进来,见钰儿已醒便走过去勾起帐子道,“钰姐姐,这会儿各房的姑娘还没起,不如趁这空当好好打扮一下,省得等会下去吃早饭又遭夏姑娘她们奚落。”
打扮?钰儿从穿到这还从没打扮过,也不知道昨晚自己登台的样子有多土。得,既已当上这头牌姑娘,就得当出个样子。她拢了拢头发,便走到沉檀花架前洗脸。小颜知道她不喜欢麝香,水里只放了数片玉兰花瓣,闻起来清香又提神。
洗罢脸,钰儿到衣橱前挑衣裳。今天是作为头牌姑娘跟她们平起平坐的第一天,可不能输了气场。月白色太素,藕荷色太淡,艳红色又太俗,选来选去最后挑中一件胭脂粉绣兰花束腰绸衣,配上芙蓉玉串珠项链,艳而不俗,相得益彰。
钰儿换好衣裳往铜镜前一站,这才发现原主这身姿经一打扮还是蛮看得上眼的,果然年轻就是“姿本”呐。经小颜巧手一倒腾,她原本梳的双环髻变成了朝月高髻,斜插一支兰花簪,几缕长发放到肩头,很有几分清秀风韵。
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钰儿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歪着头问,“小颜,这身衣裳是不是太大了点?总感觉撑不起来。”
小颜看了看,捂着嘴笑道,“钰儿姐你是那里还没发育长大呢,难怪撑不起来。”
钰儿反应过来,作势要打她,“你这小丫头,也跟楼里的姑娘学坏了,看我不收拾你!”
小颜吃吃笑着连连讨饶,这时门外响起一声轻咳,杨小倌叩门喊道,“冬姑娘,楼下开早饭了,请姑娘下去吧。”
突然听杨小倌改了口,钰儿还真不习惯。一推开门,便看到他灿烂如花的笑容,“冬姑娘,夏姑娘已经先到楼下了。”说罢他又小声凑上来道,“看她脸色不太好,冬姑娘当心着些啊。”
看来,青楼斗是真的要开始了?钰儿了然一笑,便往旋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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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用饭的地方在二楼圆厅,钰儿一进去便看到夏姑娘叼了簪花木签在那剔牙,见了钰儿,她头也不抬,曼声对春姑娘道,“这年头,世道真是说变就变,连粗使丫头也能跟咱们一桌吃饭了,真是晦气!”
春姑娘倒是心平气和,笑着对夏姑娘道,“冬妹妹头一天来跟咱们吃饭,你且少说两句,别吓坏人家了。”
“吓坏了她?”夏姑娘凤眼一斜,“我没被她吓到算好的了呢!昨天晚上她唱的那叫什么曲子啊,怪腔怪调的,偏还有人爱听,真是邪了门了。”
这时身后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秋姑娘梨芷打着呵欠推开门道,“夏姐姐你这是在说谁呢?昨晚夸钰儿唱得好的可是桑大少,你难道是说桑大少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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