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极具磁性的声音,自他口中说出来,却如同审问一个俘虏。
“叫《蜀绣》。”钰儿如实答,猜想他也听不懂这《蜀绣》是啥玩意儿。
“你可是这俏红楼里的丫头?”接着第二问。
“是。”钰儿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接着第三问。
“奴婢叫苏钰儿。”她答得低眉顺目,可心里已恨不得眼前人赶紧消失。
眼前男子不再说话,他抬眸看了看她瘦削肩上挑的重担,嘴角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随即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动身。
四轮的华盖马车绝尘而去,溅起一滩烂泥,把钰儿的布衣弄得脏兮兮的。“真是见鬼,有钱就了不起啊?”钰儿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继续往俏红楼走去。也不知方才那个人是什么来头,拦住她便开始审问,问完三个问题就走人,真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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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楼里刚好是饭点,钰儿的坏心情马上便烟消雨散了。今天也不知是啥好日子,花妈妈特别开恩让厨子做了好多好菜。
干煸大虾、清蒸鲈鱼、豉油翅根、虾酱茄子、枣杞乳鸽汤……还有钰儿的最爱羊肉粉丝煲啊喂!
钰儿一面扒拉着碗中饭菜一面问小颜,“今儿个是啥好日子啊?花妈妈怎舍得让我们吃这么好的菜?”
小颜道,“花妈妈舍得花银子,还能为别的什么事啊,还不是今天有天大的贵客要来呗。”
钰儿问,“天大的贵客?能有多大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颜夹了一条大虾给她,道“京城第一名少桑晋南,身兼骁骑统帅和户部尚书,官级一品,仅次丞相,姑娘们因为他要来都兴奋得乱成一团了呢。”
“又是为了男人。”钰儿嘟囔了句,不再说话,只大口吃着喷香的饭菜,这年头,填饱肚子比靠男人强。
戌时一刻,俏红楼的例行晚宴即将开始。这一天姑娘们果然热闹得非比寻常,钰儿往后台去给姑娘送水粉,听得她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哎呀缎儿你给我把妆化浓点,这么淡,桑大少哪注意得到我!”
“哟,茵妹子你这是要把自己画成个妖精啊?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桑大少哪看得上你这样的货色!”
“你,你才是妖精呢!”茵姑娘气得抓起水粉往青姑娘砸去,青姑娘一躲,水粉刚好砸到夏姑娘身上。那夏姑娘杏眼一瞪,便上来扯茵姑娘的头发,疼得她嗷嗷直叫……
哎呀,乱啊,乱死了。钰儿干完活赶紧抽身逃开这个是非之地。
戌时三刻,晚宴正式开始。大厅内九孔莲烛灯骤然点亮,候在门口的杨小倌拉开朱漆红门,场内立刻引发一阵骚动。
铿锵的脚步声,前呼后拥的队伍,沿着廊下红毡大步走来。钰儿也跟着人群探出脑袋往前看,只见当先一人一身墨黑华服,腰间别一柄银光短剑,俊朗的眉目流露出三分倨傲七分轻挑……呃,原来是他?
钰儿赶紧缩回头,躲在廊柱下不作声。好在那所谓的桑大少径自往大厅前面的包间去了,也未留意到她这尘不尘、土不土的小丫头。
大幕拉开,笙箫响起,夏姑娘一改方才疯婆娘的神态,娇滴滴地端坐在紫藤秋千架上,用她招牌式的甜蜜笑容和酥软的苏州口音唱起小调。
这才叫百变小天后啊!钰儿也不禁叹服,靠坐在廊柱边上跟着她唱的小曲打拍子。
小颜也靠了过来,戳了戳钰儿,笑着递给她一包瓜子,“方才秋姑娘赏的,来,咱一块儿吃。”
“小颜你真好。”钰儿接过那五香瓜子,便跟着一道磕了起来。忙活了一天,就这会可以边听小曲边磕瓜子,怎一个舒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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