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仅姬墨白怔住了,所有大臣都怔住了。
“皇上……这。”所有大臣都看向姬墨白,有些不知所措。
近来大禹皇朝边境隐隐有人带头起义,拿着姬墨白纳姒扶苏为后而推断出姬墨白不是姒氏后裔的名号要清君,他们正在为这事苦恼,却没想到太医会送来这么一个消息。
姬墨白面上依旧淡然自若,收拢在袖中的手,却微微地颤抖了起来,心中几乎是压抑不住的,涌上一种莫名的喜意。
这些天,他每次经过通往恒桦殿的路,都需要极力忍住自己不去恒桦殿的冲动。
每天,每次,都是这样。
姬墨白猛地起身,然后朝着宫外走去。
虞城本来还忧心忡忡,担心姬墨白怒气拍桌,如今见了姬墨白的样子,不仅不像是生气,反而像是高兴,是那种内心深处压抑不住的喜意,就连一向古井无波的面容上都隐隐带着笑容。
“皇上,您很高兴?”一路小跑跟在姬墨白的身后,看着姬墨白面上的笑,虞城问道。
姬墨白想要压住面上的笑,却总觉得越压自己内心中涌出的喜意越多。
父亲。
父亲……
他的孩子,扶苏的……孩子。
很快,姬墨白便到了恒桦殿的门口,恒桦殿的门微微开着,可以看见里面的景物,姬墨白脚下微微一顿,随后他伸出手推开恒桦殿的门,入目,是干涸的池塘。
出于下意识地,姬墨白放满了脚步。
虞城见状,也是悄然无声地退出了恒桦殿。
姬墨白站在门口,可以清楚地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的笑声和她的声音。
“敛曲,这个孩子,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应该在笑着问,那般微微扬起唇角,笑的时候连眸子都会染上笑意。
屋内传来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有些沉,“男孩吧……”
“不,我要女孩。女孩多听话,生出来肯定乖巧可爱,不然是个小男孩,生出来之后天天一脸的老气横秋,一脸的古井无波,跟八十岁老头似的那多没意思。”
姒扶苏说的时候,连每个字,都带着笑意。
一别十年,从他在这里离开之后,姬墨白再也没有听过姒扶苏这般说过话,这般……开心。
其实,或许姒扶苏还是姒扶苏,只不过变的一直都是他。
一直都是他在报复,一直都是他在算计,一直都是他的步步为营,在不知不觉中,姒扶苏活在了他的生活中,是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知不觉中,在每个晚上,他都会提笔在宣纸上勾勒出她的笑靥如花,不知不觉中,姒扶苏在他心中的地位悄然升高。
以往,他一直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情感。
却在姬予柒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开始说话了,在妫暮声出现的时候,说要带姒扶苏走的时候,开始泛起惊惧和嫉妒了,在太医来告诉自己皇后娘娘有喜了的时候……
姬墨白才明白,这种感觉,是爱。
“像姬墨白一样怎得了得?若不然,这孩子一出生没过多久便是会对我说,姒扶苏,你目无尊上,无法无天,朕念起年岁已高,乃朕生身母亲,囚禁于镜台,不得召见,不得踏出镜台一步!”
姒扶苏说着,自己轻轻笑出了声。
站在一旁的文敛曲却是沉默以对,望着姒扶苏的笑颜,他却说不出任何话。
“敛曲,敛曲……你看,恒桦殿外的红梅开的多好,你陪我出去摘梅花好不好?”
文敛曲蹙眉,“屋外天寒地冻,又刚刚下过大雪,路面怕是极滑,娘娘有了身孕……”
姒扶苏极为不耐文敛曲的滔滔不绝,起身灵敏地跳下椅子,然后趁着文敛曲不注意,一溜烟消失在了殿内,然后猫着手脚打开了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一张她看过了无数次,也记了无数次的面容。
文敛曲似乎也察觉到了姒扶苏的消失,连忙追了出来,却是望见了站在门外的姬墨白,微微一怔,随后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姬墨白缓缓脱下自己的外套,然后披在了姒扶苏纤弱的肩头,登时,肩上传来暖意和衣搁在自己肩上微微压下的重量。
“这么不小心,着凉了怎么办?”他关切的话语轻轻响在自己的耳侧,姒扶苏微微一怔,抬眸望去,望到了姬墨白墨黑的眸。
“墨白……”
姬墨白轻轻牵起姒扶苏的手,就像那一次,在殿内牵起她的手一般,在他修长的指间,缓缓收拢。
“喜欢梅花,我陪你去。”他说道。
随后,姒扶苏看见姬墨白忽然蹲下的身子,“上来。”
姒扶苏有些怔愣,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眼前那看似单薄的背影,心头,微微颤抖着,“你……我……”
“难不成你要一个人自己走着去梅花园?”他略带着笑意的话语从前面传来。
姒扶苏唇边缓缓掠过一丝笑意,走过去,修长的手,缓缓深处,勾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整个人,压在了姬墨白的身上。
姬墨白背着姒扶苏,朝着恒桦殿外走去。
跪在地上文敛曲望着二人犹如一体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恒桦殿的殿门,起身扶着身边的木门,他的视线尽数落在了姒扶苏的身上,却在最后化作了一丝一缕的不甘。
“姒扶苏……我,喜欢你……”停留了许久,文敛曲忽然靠着木门缓缓下滑,最后,无力地坐在了木门旁,微微抿紧的薄唇倾泻出他的情绪。
“姒扶苏,其实我不叫文敛曲,我叫……宁文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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