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色缓缓笼罩了整个皇宫,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却飞遍了整个禹都乃至大禹皇朝。
人人都知道了大禹皇朝的皇上立了自己的妹妹为皇后,且此事还是前女帝早早定下的。
于是,众人都开始浮想当年旧事,前女帝既然下旨,那必然是肯定了姬墨白和姒扶苏之中有一个不是她的皇嗣,而当年又正值皇位之争,明明是胜算最大的隋繁公主却落败,而五皇子一卷圣旨登基……
那卷圣旨对照今日的圣旨来看,多数人都在心里揣摩,怕是现在的皇上根本便不是姒染过的皇子,若不然,为何是姬墨白登基,而不是姒扶苏登基?而姒染过让姬墨白登基的唯一要求便是让姬墨白礼姒扶苏为后……
外界纷纷留言,皇宫内部,却是悄无声息。
姒扶苏轻轻倚靠在一个大树底下,望着天上弯弯的月牙,黑色的天,就像一块黑色的幕,被渲染了浓浓的墨色,金黄的月亮悬挂在空中,点染出一丝澄澈透明。
树的枝丫微微垂下,带来清新的味道。
今日是她的生辰,也似乎是她的大婚之日……
只不过,在大婚当晚,本来应该和她在房间内共饮交杯酒的男主角如今却是在另一个女人的宫内,没有人理她,就像没有人理一个不受宠的妃子。
妃子……
姒扶苏低低的笑出声,眼眶有些红,如今已是十月末,她只是一袭淡薄的绯红衣裙,身上隐隐传来凉意。
忽然,肩上微微一沉。
姒扶苏感觉到有一个人将厚重的裘毛大衣盖在了她的身上,她一怔,随后睁开眼向上望去,一抹修长的声音静静的站在月光下,淡黄色将他周身的冰冷淡漠洗刷,只剩下了如月光般的温柔轻和。
“嗨……”张了张嘴,姒扶苏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尴尬地打了一个招呼。
妫暮声望着坐在树底下的女子,目光依稀冰冷如出,眸底却是涌上一层淡淡的柔和,“怎么不回房内坐着?”
“太黑……”
妫暮声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转而视线落在姒扶苏的面容上,轻轻俯身,修长的手指,忽然抚上了她白皙的侧脸,将她墨发发梢的一片树叶捋去,“你看起来并不高兴。”
姒扶苏望着妫暮声,望着他如雕塑般冰冷的面容,鼻尖忽然有些酸。
原来,除了忻暖弦,也会有人这么跟她说话。
“妫暮声……”
“嗯?”
姒扶苏敛了敛眸,“你又擅闯皇宫,上次我救得了你,这次可就是黔驴技穷了。”
“你在担心什么?”妫暮声问她。
姒扶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妫暮声,妫暮声已经站了起来,伫立在院子里,修长的身影干净冷凝,她伸出手手摸了摸身上那件大衣。
淡淡的药香味传来。
“现在天已经冷了……”姒扶苏起身,褪下那件裘皮大衣,纤长的手,缓缓拂过舒适的绒毛,抬眸道,“你也要多穿点,要是着凉了又要喝药。”
说着,她走向妫暮声,将手中的裘皮大衣递给他。
妫暮声伸出手,却并没有接过搁在姒扶苏手中的裘皮大衣,他修长的手指,莹白如璧。
姒扶苏一怔,抬眸望向妫暮声。
妫暮声的眸如浓墨冰山,月光在他眸底晕开一丝昏黄的光,也晕开一丝柔和。
“我带你走。”
他冰冷的声音字句如玉,响在姒扶苏的耳边。
姒扶苏眼睛忽而有些氤氲,笔尖的酸意愈来愈浓,望着身前冰冷的男子,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堵住。
姒扶苏脚下却缓缓退了一步,就像远离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缕阳光和希望。
“你不爱姬墨白,姬墨白也不爱你。”妫暮声冷冷出声,他望着后退的姒扶苏,心头有些薄怒。
姒扶苏脚下一顿。
是。
姬墨白不爱她……
但是又能如何?
从姬墨白的言语中,姒扶苏分明可以察觉到忻暖弦就在姬墨白的手中,姬墨白只要一个念头,忻暖弦就会真的远离她,永远,永远,就像靳诺颜,就像靳家。
“你救我出来,我二人都必死无疑。值么?”姒扶苏轻轻出声。
妫暮声缓缓道,“上次,你救我,这次,我救你;上次,你可以为了我冒生死,这次,我也可以为了你冒生死。”
“暮声,妫暮声,你忘了一个事实。”姒扶苏抓着手中的裘皮大衣,道,“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你没必要为我冒生死,你来带我走,不是爱我,是可怜我,只是可怜!”
姒扶苏说着,自己却哭了起来。
她想离开这里,她多么想离开……
可是她清楚,她离不开。
靳家的死讯没有传出来,代表着靳家上上下下几百人口都在姬墨白的手中,姒扶苏可以不管那些人,却绝不能不管靳诺颜;而暖弦八成在姬墨白掌控下,她离开了,弦儿就没了。
她必须亲手推开自己最后的救赎,自己最后的希望。
这也是姬墨白的安排。
姒扶苏知道,这也是姬墨白的复仇,他要她亲眼体会当年他的痛,姬苏的痛,离开却不能,想活下去却生不如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便是姬墨白的目的。
姒扶苏缓缓退步,每退一步都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无力,自己内心深处希望的消失,直至,她退到了自己的屋门,“你的玉,我会收好。”
“嗯。”
“那……”姒扶苏抬眸,看着妫暮声。
妫暮声的身影却是忽然打过一道残影,出现在姒扶苏的身前,缓缓握住她的手,“那我们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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