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少年时光从记忆库底部翻出,在脑海上回放,细细地咀嚼品味。对于别人,这样的回忆或许只是一种怀念,但是在《野草莓》中,伊萨克老人的回忆实际上是一种自我觉醒和救赎,他试图寻求宽慰和救赎。对于儿子,他自认是有所亏欠的,因为自己早年过分执着于事业而疏忽了儿子。关于儿子的形象,影片开始一直是通过儿媳妇的话语来侧面暗示的,直到最后儿子的出现,也暗示着伊萨克最终的醒悟和救赎的开始——他要给儿子一份迟来的父爱,最终与儿子也实现了和解。这部影片中的“梦中之梦”可谓是构成了伊萨克重获完整生命的精神之旅。他一天当中有四个梦,从最初的死亡梦魇,到“过去的回忆”,再到“‘无情’的审判”,最后进入美好的梦乡。在死亡梦魇中,他体会到与死亡之间从未有过的近距离,“‘无情’的审判”这一说法,其实就是他承受痛苦、背叛的回忆。
这部影片不仅是伊萨克老人灵魂的自省和救赎,还是他对童年缺失感的寻觅和弥补。作为反省、寻求宽恕和救赎的他,是个父亲;但是作为一个在回忆、梦境和幻觉中寻找流失在远年里的少年时代的他,是作为一个儿子的形象,以揭示一些早年的渊源的。他的回忆里,有自己的初恋,有自己的爱情,但是唯独父母的形象总是缺失或者残缺的,尤其是父亲的形象。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童年时代对他们人生影响最大的角色,应该是父母的,但是现实是,父母这样的形象总是时常处于缺失的状态,在本片中,则是父亲形象的缺失。这种上一代的因果,投射到了下一代,只是伊萨克最终获得了自我救赎,但是他自己的父母呢?影片结尾时他透过幻觉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在对自己微笑,充满温馨和幸福的味道,这意味着心灵自省和回忆醒觉的完满,他获得了自己应有的自我宽恕,重新找到了自我,弥补了早年的缺失感,自此后,他对自己儿子父爱的弥补,这是他救赎的开始,也是结束,他则在自己的心路历程中走得更远。
伯格曼在《伯格曼论电影》中这样说到:“驱使我拍《野草莓》的动力,来自我尝试对离弃我的双亲表白我强烈的渴望。伯格曼到底是怎样的人呢?这部影片似乎是他的青春祭,他把伊萨克老人的自省,当作是自己父母的省悟,希望曾经离弃他的双亲能够有所挽回,为过去对自己的疏忽而有所自责,有所悔意。当然,这种希望也不指望能够真的实现,只是作为一种童年或少年时代固有的缺失,在成年的伯格曼心里始终有一块烙印,这也一度影响了他的创作风格。他的表达欲望,他的思想郁结,可以驱使着他如此强烈地表现出来。这部片可谓是伯格曼艺术创作的巅峰之作,极具艺术魅力,以意识流的感觉、现代式的表现方式,表现着人类本初之情感欲求,主题却又是很返璞归真的。童年的回忆、纯朴的父子家庭关系、初恋爱情,但是涉及了很多心理分析元素,与弗洛伊德的理论有着莫大的联系。这部片无疑是伯格曼的心灵自白,他曾说过,这个伊萨克是他父亲,其实也是他自己。虽然在创作当时,他与伊萨克老人的年龄存在一定的差距,但是在后来对他的访谈录当中,他就这样说道。谈及他自小所受的冰冷的亲情,他说道“自己是从母亲冰冷的子宫降临到这个世界”,就十分凄凉。在片末,伊萨克老人在梦中起初就说“我找不到我的双亲”,这就已经是个很明显的喻示。
伯格曼很偏爱梦。《野草莓》是一部典型,还有《芬妮和亚历山大》,他爱做梦,他用梦满足了对现实不平之处的欲求,用梦来编织一个美好的世界,那里全无他个人的现实人生当中的缺失、遗憾或其它种种。因为梦的虚无性,他又免受罪责,因为梦可以任意虚构,而人从来不用为梦而忏悔。大概也想凭着梦的名义来宣泄自己的命运,通过电影来表达自己的主张。
片中的伊萨克老人,表现出明显的年老体衰的状态,他的回忆也缓缓地,深深地流向遥远的童年,又似长了锈蚀的斑痕,经年陈腐,满是无奈和悔责。其实初看时会比较费解,再加上好几个角色都是一个演员来演,比如伊萨克在路上遇到的年轻人莎拉和堂妹莎拉,所以就让人时常分辨不出现实和虚幻。老人好几次被噩梦惊醒,这是恐惧、心慌,直到最后久久地睡了一觉,安心。
这是伯格曼的青春祭,一道伤痕的祭奠。虽然整个片子充斥着阴郁、孤独、恐慌,伯格曼诠释了他独特的伟大的电影艺术,他甚至是个忧郁的艺术者,他的魅力、他的柔弱面都在《野草莓》中流露出来了。伊萨克教授最终与家人达成了和解。此外,还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影片中同样渗透着对死亡意义的探寻,伊萨克的梦,涉及对死亡的恐惧,甚至整个梦境和回忆的氛围当中都缠绕着晦暗的死亡气息,对于生死的探寻,几乎在伯格曼的大部分作品中都能发现,又带着他深深的宗教气息,深邃感、神秘感,还有让人孤寂的不安。
怀念童年,怀念青春,每个人的记忆中都会有一大片野草莓,一如每个人的记忆中都会有过阴霾的天空。作为孩子,要懂得父母,作为父母,要懂得,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孩子,但是当面对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不要再把自己当成一个曾经受伤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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