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璃这次的离宫,知道的人极少。因着陆璃的性子极为随心所欲,不上早朝也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每日大臣们交上去的奏折总会被批改,便也没有人怀疑连着将近半月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中的皇帝陛下其实已经离宫了。
陆璃回宫的行程极为仓促,又因有了身孕的缘故,一路的奔波使得整个人都透显一股病态的苍白,轩七看着心下十分担忧,心想若是王爷见到自家主子此时的模样,恐怕会将一路随行的自己和轩一狠狠惩治一番。
三日的行程,比离宫回王府的时间整整快了一倍。
陆璃回了皇宫,也只是利索地打理一番,便将一直守在皇宫中的轩三召了过来。
轩三看着椅上稍显纤细的身形,精致如玉的脸上仍旧是一片风轻云淡,只是眼底的冷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你仔细说说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陆璃轻轻揉了揉眉心,身体仍有些不适之感。她收到轩三的传书便赶了回来,实在是事情透着些诡异。
“回主子。昨日尚书府的人来报,尚书猝死在书房,像是突然被人勇钝器击杀。但王府的下人回报,尚书并无仇人,而且这几日尚书也表现得很平常,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陆璃几不可见地蹙了蹙柳眉,“齐融和那……景华的死因也是如此?”当得知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变得比自己厉害来保护自己,宣布着一定要嫁给自己的少年猝死时,陆璃只觉心沉了沉,那是唯一一个让她见过一面并放在心上的孩子,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世或是对自己的深情,仅仅只是因为她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真正属于阳光和春天的味道。只是没想到这份单纯的美好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扼杀,消逝在无知无觉中。
轩三感受到了面前主子身上难得的情绪波动,点点头,身上也有杀意一闪而过。
“是手下失职,没有觉察出来其中的变故,请主子责罚。”
陆璃摆摆手,“你不必自责,这些与你没有关系。”顿了顿,又道:“朝中最近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轩三迟疑了一下,虽然知道主子已经累了,却还是恭谨地将近来几日发生的大小事一点一滴禀报出来:“南边突然冒出来一股谋逆势力,手下也没怎么在意,以为只是前太子莫痕的残余部下,翻不起什么风浪,派人镇压了一番,这股势力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陆璃听着,眉头却再次皱了起来,“你再派人去看看。”她有一种预感,这股突然冒出来的谋逆势力极有可能与莫痕没有关系,甚至可能就是之前在海月国兴风作浪的那股势力。
轩三点点头,略微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默然退下。
宫中和朝中又恢复平静,仿佛之前发生的几次猝死事件只不过是偶然而已,朝中原本涌起的恐慌和愤怒也渐渐开始平复下来。
轩三派人调查的结果仍旧很含糊,那些暗中之人仿佛没有存在国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而那股莫名的谋逆势力也像是沉入大海般不再起丝毫涟漪。
陆璃的警惕之心并没有因此降低。几日之后,轩辕凌派人传书,说是那股势力有了新的线索,顺带的,他将好几个太医和厨子一起送了过来,陆璃看着几张熟悉的面孔,心情也开始放松了一些。
后宫之中,自“十分受宠”的融妃猝死后,只剩下三个男妃,其中的暗涛却越发汹涌起来。
三个妃子几乎忘掉了之前颜梦在宫中时给予的警告和捉弄,个个明争暗斗费尽心思想要得到陆璃的“宠爱”,希望能顶替融妃的位置。
陆璃起初并没有太过在意,因着孕娠反应比之前更激烈了几分,陆璃几乎大半时间都处在懒洋洋不想挪动的状态中,而轩辕凌大概是给派来的几个太医和厨子下了死命令,每日里除了配备各种大补的药膳外,还必须监督她不要暴食过度。
陆璃感觉自己又像是待在王府那段时日那般十分拘束,心里却满是暖意。
只是大概是陆璃这种不咸不淡的反应更加助长了后宫之中那几人的心思,几人的行动越发猖狂起来。
越接近夏季,天气越发炎热起来。
清晨,太阳比晌午要温和得许多,草地上的露珠在阳光中透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浸染了几株早开的石榴花,越发红得娇艳起来。
陆璃难得地早起,站在石桥上静静看着湖面泛起的粼粼波光,小狐狸仍旧像往常那般锲而不舍地趴在湖边的石板上,伸着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往水里掏鱼。
“皇上日安。”
一道温和轻柔的男声在耳旁响起,陆璃几乎是在身影走进园子便已觉察出刻意放慢的脚步声。
秦逸俊美的容颜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那双眼眸中的深情似乎能溺毙人。只是手中握住的物事却已经浸了一层薄薄的汗。
陆璃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轩七没有提前报备,侧头冲他笑了笑,“逸妃不必多礼。孤王这段时间身子有些不适,宫里可能有些冷情,逸妃住的可习惯?”
秦逸看着那张倾城姿容上迷人而魅惑的笑意,来之前所有的疑虑和慌乱都已经被压了下去。看来皇上与传闻之中并不相同,至少此刻并没有赶走自己。
“多谢皇上挂念,臣无事。”又是翩然一笑,继而抬起头温声道:“逸听说皇上这几日喜欢味重一些的食物,所以特意托宫外的父亲寻了些新鲜的果子熬了粥,或许能让皇上胃口好一些。”说罢,又靠近一小步,将手中的精致的小瓦罐递了过来,继续解释道:“听说瓦罐熬粥能养颜润肺,只是逸手法并不熟练,恐味道有些差强人意,还望皇上见谅。”
陆璃眯了眯眼眸,两人站得极尽,陆璃几乎能闻得见秦逸身上淡淡的味道,那是一种极淡的香味,有些像是某种熏香。若不是陆璃的五官极其灵敏,恐怕也很难觉察得到。
“逸妃有心了。”陆璃接过那个精致小巧的瓦罐,很快便有一个宫女将瓦罐送入了主殿。
秦逸仍旧立在陆璃身旁,悠然说着话。若是抛开之前从暗中得到的关于他与朝中官员的联系,陆璃很难相信这个表面温润如水的男子会有那般心思。
秦逸说了一会话,见陆璃面上浮现出淡淡地疲色,很快便行礼告退。
陆璃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假山之后,眼底划过一丝极浅的冷意。
转身走到房间,轩七便悄然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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