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这界墙应该他全斌打，你大为感人家挣死没活拉土拉水把墙打了，人家有个啥事就跑过去帮忙。没料在这儿等着谢承你一家子哩。”父亲说：“就是这回盖房，我还给他提叙。他还是不要，说二运在县里，以后用不上这院子。”宝粮叔说：“你也就是心实。人家嘴上说不要，你就以为不要。你主动让出来看要不要？”父亲叹了口气说：“唉，人都说全斌灵，我看就是那两下子。要弄事你就明说，甭把娃搅和进来。这事要是搁到创红弟兄们身上，他不得安宁不说，娃也跟上过不安宁。唉！”母亲说：“精脚的操心穿鞋的。替这个想，替那个想，也没一个人替你想。”宝粮叔感慨地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到才才家。才才一听就破口大骂：“你把他猴下山（指老侯）叫来，他只要胡说一句，看我敢拿鞋底搧他脸不敢！那两千块是拆房保证金？真他妈睁眼说瞎话！”他给我出了个证明，我找到当时在场的都让签了字。
母亲把汤烧好了。照丰和丽芳来了，一坐下丽芳就说：“我刚和丰丰又寻全斌去了。我俩也不打他，不骂他，只问他为啥要日弄我的？是我大我妈做出过对不起你的事咧，还是我跟丰丰招惹你了？门前人都说我该去寻。不寻他总以为咱软好欺负。丰丰气的说：‘全斌伯，事儿现在都清了，就你父子俩。你叫我不得好过，你也甭想好过。你给你二运把话带到，我愿意给你父子俩抵命哩。我死了我大我妈还有我俩哥哩。’”“就是的。房不盖成他院子就甭给腾。还叫他伯哩，他脸也不嫌烧！”母亲说，“全斌咋说的？”丽芳说：“只一个劲回话哩。”母亲说：“那人能立起能蹴下。唉！老咧老咧，给娃娃家回话。”丽芳说：“我还是头一回跟人闹事哩。那一年我妈跟人家嚷仗，我在跟前吓得一句都说不出口，舌头都木了。我妈老说我一点本事都没有。这回实在是把人气得。”母亲说：“谁不愿意学善良，都是逼出来的。”父亲说照丰和丽芳：“气出下就对咧。”照永说：“房子一日盖不成，这事一日不得毕。”丽芳说：“丰丰也是这样跟他说的。”我说：“土地局也不可能全听他的。”照永说：“不是他是谁！反正这帐就记他头上了。”
我只喝了一碗米汤。照丰和丽芳回去了，我陪父母看了会儿电视，就回屋睡觉了。
父亲推门进来，坐到炕边的椅子上。我叫他上炕来，他说不冷。父亲郑重其事地说：“你听大说。人说‘活到老，经不了。’社会跟这家里一样，不得全欢，都要有个说事。毛主席手里胡弄的人少，可日子过得穷；邓小平手里富华，可是胡弄的人多。你说他胡弄吧，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胡弄。就拿咱这房子来说，一会儿停哩，一会儿罚款哩，一会儿叫盖哩，一会儿又挡哩。过来过去没个准。你说他不是胡弄是啥？要是搁过去，今日叫你拆，等不到明天。可土地所来一伙再一伙，只说哩嚷哩，也不敢搭实的。证明他还是怕么。所以说，人还是要走正道，要讲道理。大现在把世事看的开了，可你说着气不着气，肯定着气。娃辛辛苦苦跑那么远挣个钱，盖点房，这个寻事哩那个寻事哩。我想不通的是。我娃在村里本本分分没偷过谁没抢过谁，盖点房咋这不顺？我主要是心疼你弟兄们。现在事都清了明了，没料到会是全斌。我当时一听又着气又想不通，跑过去把全斌狠狠骂了一顿。后晌一听说你回来，担心你去寻。你那脾气更不好……
“人说：‘人没尾巴，比啥都难认’。你大这脑子笨，确实是笨，认不清人。年青时候，我见只有我一个，就想说多交些朋友，哪怕多吃一点亏，也有个人照应帮衬。当保管出事后，你爷爷就说我，以后一景把这弟兄三个拉扯大，和媳妇一门心思下自己的苦，谁都不靠，谁都不指望。打那以后，我只一心下我的死苦，你谁好也罢坏也罢，我都不交，见人都一样。大就是再不行，长这么大还没给他谁回过话，也没叫人当着面说过一句不是。
“大赞成你这一点，咱不跟村里人闹事。谁再把咱咋，咱不寻人家。这回就是官司打输了，可村里都知道是咋回事了，都知道他六一全斌在里头胡弄哩，土地所再罚钱也敢不给了。咱虽然受点吃亏，可也给村里办了点事。明日回去一心上你的班，屋里事再不要你操心。我知道你担心我。大以前是心小，经了这么多事了，也慢慢看开了。房撂下不盖就不盖了。他六一总把这支书当不了一辈子。你记住，你只要本本分分过你的日子，谁都把你不敢咋！……再甭想那么多了，早早睡吧。”
父亲怎会明白接下来的利害呢？
我也不能跟他说，不能让他再跟上担心了。
现在终于清楚了，土地局只所以敢胡作非为，不就是因为有赵民吉这样的法官？我现在担心的是，有了这纸判决，这道上方宝剑，土地局还不更是为所欲为，到时真要拆房推墙该咋办？那时父亲怎么能受得了……
一审都是这样，二审又能有多大的希望呢……
或许如申律师所说的，霍阳法院碍于情面，地区中院就没了这层关系，或许就能秉公而断……
我得好好想想。
母亲轻轻推开门，压低声音说：“半夜了咋还不睡？还说你大心小，你还不如你大。啥事么，赶紧睡你的觉。”
母亲一走，我拉了灯。
吃早饭时，丽芳过来说：“全斌两口一大早门一锁跑霍阳去了。大概是见我哥回来了。”“你哥才不搭理他哩。”母亲不屑地说，“哼！肯定昨黑一晚都没睡着。人常说：白日不做亏心事，黑了不怕鬼叫门。没说错一点点。”
我打电话给申律师，让他把上诉状写好。我让他特别标明，追究双口土地所相卢忠的个人责任，因此造成的损失应该由相卢中和赵民吉全额承担。申律师说这不合法律规定，我说合不合的你不要管，你就这样写。
正因为相卢中赵民吉熟谙这种“不合法律规定”之规定，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我不信什么环境决定论，人的因素永远是第一。即便封建社会，也不只出和绅、严嵩、魏忠贤，怎么也出了包拯、海瑞、文天祥！
申律师并没有照我说的写。
我从霍阳直接赶到鸿门中级人民法院。办完上诉手续后，到打印部打印了份材料，给《鸿门日报》先送了一份，然后给市委信访办和市政府办公室各送了一份。
回来的路上，我给史芜蕊打了个电话。她一听“勃然大怒”，是不是装的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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