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职工大会上,余书记面无表情地先宣读了局里的文件,接着说:“吕经理呢,老职工都认识,以前在我们这里参加的工作。下面咱们欢迎吕经理讲话。”
掌声过后,吕经理郑重其事地说:“我说两句。在各项工作步入正轨之前,我希望大家坚守各自的工作岗位。徐秘书。”徐文站了起来。“你下去抓紧叫祈经理把办公室腾出来。”徐秘书从口袋掏出钥匙:“今早祈经理把房子钥匙交了。”吕经理接过,扭头问我:“芮经理,你还有啥说的?”我摇了下头。“那就散会。”
一出会议室,阎香叶一手搭在曹裕旺的肩膀上,挤眉弄眼地跟在吕经理身后。阎香叶一不小心把吕经理的鞋踩掉跟了。吕经理回过头,小声给了句:“长眼出气哩。”阎香叶朝他肩上一捶,像是故意要让大家听见似的大声说:“你才长眼出气哩。”吕经理蜷起腿勾鞋,又不小心蹭到裕旺的裤子上。香叶把吕经理肩膀一推:“你把人家裕旺的裤子踢脏了。”吕经理没理她。
吕经理把办公室门打开,曹裕旺和阎香叶便打水的打水,扫地的扫地。后来他们把门一关,里面便不时传出阎香叶哈哈哈哈的大笑声。
在楼道口踯躅了一会儿,我没去办公室,来到煤场。田师傅瞅瞅附近没人,边换工作服边对我低声说:“这下裕旺和香叶翻身得势了。”“得啥势了?”“你是不知道,这三个以前参加工作时一块分来的……”
机子发动了,工人们开始打煤球。田师傅说:“芮经理,香叶没来我组开不了机。”“你去叫她下来。”田师傅说:“你帮忙叫下。我不爱上楼。”
我敲开门,面无表情地说:“机子都开了。”吕经理就催:“赶紧上班去。”香叶故意朝他大声说:“知道了。”走时,她问裕旺,“二把手,你还不去?”职工们把推煤车的戏称“二把手”,推车不是两个把手么。“一把手”是那些拿锨的。
我回到办公室,把炉子生着闭上门坐在办公桌前,顺手拿起案头的书翻着。瑞霖进来,拿着昨天去山西的票据。我签过字还给她。她没接:“你叫吕经理签字去。”“咋啦?”“我不想去。你去。”“怕啥?”“就是不想去嘛。”
我接过单据。
吕经理看了看,也没问啥,把字签了。他叫我坐下说个事。我刚坐沙发里,门忧忧虑虑地开了,从门缝里挤进了一位四十多岁的陌生女人的脑袋。她先看了眼我,把头扭过去,一瞅见吕经理,使劲一推,门咣地撞在后面的墙上。她从兜里掏出个条子,朝吕经理办公桌上一拍,一伸手:“给钱!”吕经理说我:“芮经理,你先去。一会儿我再叫你。”我出去,吕经理把门关上,可那女人又把门大开:“关啥门哩!又不是做贼哩!”“我已经不是商店经理了,手续也都交了,你有啥事找新经理去。”“我凭啥找人家!我把钱交给了你,又没交给人家!”“当初这事你也同意的……”“我同意啥了?你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一年后还。这都三年了,你为啥不按说的办?”“你这人咋胡搅蛮缠哩。大家同意拿房租顶,你也同意了,会议记录你也签字了,你咋睁眼说瞎话哩?”“我那间门面最偏僻,要多背有多背,到现在连人问都没有,你叫我咋往出租?这时间一到,一分钱收不来,我这钱不白瞎了?”“这我管不了。这房是你自家抽的,又不是我给你分的。”“你不管谁管?你当初集资时说的明白,一年后连本带利一块清。你就按你当初说的办!”“唉,好我嫂子哩,你叫我给你咋说哩。”吕经理又把门关上,这回那女人再没开。
一见我回来,瑞霖就问:“嚷啥哩?咋啦?”“我也不大清楚。那女人好象是要啥钱哩。”我把单据给她,她把书给我。我说:“你看你的。”她说:“我不爱看这号书哩,费脑子。小说还差不多。”李会计在外面喊:“瑞霖,瑞霖。”“来咧。”瑞霖站起来一咧嘴,嘟哝说,“李会计这辈子没当歌星算是可惜了。”
下班铃响了,那女人还没走。我过去敲了敲门。吕经理开了门,不等我开口就说:“你先走。那事以后再说。”说着把门又关上了。
我在家正吃饭,吕经理打来电话,说来了几个相好的,要我过去陪一下。我说我不去了,关键是我喝不了酒。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吕经理才来,走到我跟前问:“看啥哩?”我抬起头,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我就问:“没事吧?”他说:“没事没事。不是吹,在酒桌上你哥还没遇到过对手。”“给你泡杯茶。”他拿起我桌上的书翻了翻,又撂下。我把茶泡好放在茶几上,他歪到沙发里,说:“是这,我打算年前先把公司里头摆顺,过了年一景跑业务。你看哩?”“行。”“咱这样弄。一是定个内部退养,凡四十五岁以上的就不用上班了,都退,待遇和上班人员一样。”“上班的会不会有意见?”“你不这样弄这些人不会走。等他们一走,剩下的人咋对待还不都咱说了算。”“……”“我打算把人事调整一下。李会计走了后,丁局长想安排个人当会计哩,我也不好说啥。再是,老屈走了叫裕旺上城区业务部主任。这怂都找我好几回了,他媳妇跟我媳妇也对。我给他说了,以后一定要听你的话。”我一口拒绝:“城区不行!城区业务占大头。要安排就安排到龚山或盘桓。”“我开始也是这样给说的,这怂嫌远,不愿意去么。”“吕经理,你大概也知道裕旺是咋下来的?”“我知道,昨晚那怂也说了你俩之间有点过节。都过去过去了,不说了。”但我觉得有必要让他再听一遍:“从火车站卸煤,半路上把公司的好煤捣换成他小舅子的烂煤。这胆子也太大了吧!祈经理说他是吃谁饭砸谁锅,我觉得一点都没说错。叫他当主任,职工会咋看咱……”吕经理打断我:“他说那是他小舅子打着他的旗号干的,他确实不知道。”“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事我可是在当面,一清二楚,现场还有五六个职工作证。吕经理,是这,如果我把他冤枉了,甭说是城区主任,这副经理我让给他。”“好了好了,公家这事没必要太认真。有些话我也没办法给你说。”“这明摆着的事还有啥说的。”吕经理朝门外瞅了瞅,后来干脆起来过去把门关上,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好兄弟哩,有些事真的没办法跟你说。裕旺其实那是报复老祁哩。”“哼!报复老祁?山西煤一车多少钱?他小舅子那烂煤一车多少钱……” “声小些声小些。”吕经理说,“好了好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甭提了。是这,以后城区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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