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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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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慧珠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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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辉林从公司消失后,夫人陈慧珠很快便来到公司接手。来前她心想,自公司成立后有一年多没再来过,当初创业的合伙人姚希哲,李鸣惠,都跟辉林分手另组了公司,剩下的员工想必见了还能记得。不过头天电话里徐秘书提起的那位蒋副经理还从未谋面。半年前听辉林在家提起过此人,说是从某国营厂挖来的一位干才。公司分家时姚希哲一再邀他随去共图“大计”,因着辉林的坚拒和对蒋的劝留,姚希哲和李鸣惠才空愿而去。一路上陈慧珠心里默念,“但愿这蒋副经理是位好共事和能力强的人。公司的业务自己还是个新手,这次初来,兼听少讲是该注意的。不过昨夜思谋的主意无妨也给蒋副经理说说,听听他的反应。”她心里还掖着件事,是妈妈提醒过的,就是邱家的邱霖和邱家光两兄弟。现如今辉林身在狱中,自己前来公司主事,对这两兄弟要多留份心。

    心里想事,脚下路就短了不少,不多工夫就到了公司。还没到大门,早有徐秘书从里面迎了出来。

    “陈姐,正等你来呢。”徐秘书着淡青色上装,一年不见,在陈慧珠眼里还是那么秀丽。徐秘书上来说,“蒋副经理刚去接电话,就在经理室里。”

    陈慧珠和徐秘书刚走进经理室外间的接待室,正好从里间走出一人。陈慧珠猛地一怔,心几乎跳出口来,却在瞬间让她抑住了。徐秘书说声“陈姐来了。”又转朝陈慧珠,“这是蒋副经理。”

    “蒋世鹏。”出来的人自我介绍后接说,“陈姐您里面请。”

    进到经理室,蒋世鹏将陈慧珠让到经理办公桌旁的黑色真皮沙发转椅处坐定,自己在对面靠墙沙发上坐下。徐秘书给陈慧珠送来沏好的茶水,说声“陈姐你请”后便自离去。没过多久,经理夫人到了的消息便传遍了全公司。

    机电室里,埋头干活的范工听后说:

    “这叫夫唱妇随么,夫唱进了班房,该轮妇了。”

    “倒是盼着能唱出好听的呢,别跟她那夫一样,吆五喝六地拿人当小菜。”一旁的李师傅头也不抬地说。

    “好听的,啥叫好听的?”范工接问。

    “说话算数,兑现诺言,按百分之三十修理费提成给员工。这是他经理当初明明白白讲了的。”李师傅回应,还是不抬头。

    屋里人全乐了,孙师傅瞧一眼李师傅,扯开了嗓门,“我说老李,你这百分之三十的梦咋还没醒呢,依我想,谁能拿到百分之十就托天赐福了。”

    “百分之十?谁知道每件修活挣了客户多少?不知道这个分母,说什么百分之多少全都瞎掰。”范工朝满屋人环视着说。

    “不说是什么‘商业秘密’么,全他娘的忽弄老百姓。”孙师傅说。

    “你也甭生那气,人邱辉林靠的就是汲你的剩余价值。你不情愿,行么?”范工说。

    “哎,哎,怎么还念那老谱。知道不,要没人汲你的剩余价值,哪来的公司老板,哪来的市场经济?”一直没说话的荣工加了进来。话毕,笑着朝屋里人点头问,“是不?”

    “那就让汲呗,可总得合理不是。”李师傅无奈地说。

    “合理?怎么算合理,用啥标尺量?这个咋谁也没资格讲得清,得请马克思来了。”荣工话毕,仰头长笑。

    唯一没说话的静怡,虽低头忙手上的活,耳朵却没闲着。她是公司的头批员工,邱经理讲过的保底工资加提成工资的政策她清楚,提成工资按用户付费百分之三十计算她也清楚。后来当有员工提出要公司明示每件产品用户的实际付费时,他还清楚记得邱经理斩钉截铁回答是“商业秘密”时的那双刺刺的目光。对“剩余价值”这个概念,静怡不像荣工,范工他们有着大学背景的退休工程人员那样清楚,却也能大致辨出其中意思。她不愿去细辨这类事,只想定心干好手上的活,够吃够用,能生活就行。

    经理室里,陈慧珠在听过蒋世鹏关于公司业务情况介绍后,把蒋世鹏递过的客户名册摊在桌上扫视。

    “下面还有,”坐在对面靠墙沙发上的蒋世鹏用手扶了扶琥珀色镜框,看着陈慧珠,“是公司收进和交付的客户产品,客户索赔纪录,和各项修理收费明细,我这就归理好给你过目。”

    “嗯,你归理你的,我先看看这份名册。”

    屋里死一般静寂,偶尔只有蒋世鹏翻动纸页的微声。默然中,陈慧珠抬起目光在蒋世鹏俯着的脸上来回。这目光中含着别的东西,她又将目光收回在名册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时浮时落的记忆将她引得远远的。

    六年前,她在工学院读大二年级时,在一次校方举办的《飞行器导航系统展示会》上,同是这幅琥珀色镜架后的帅气面孔磁石般邀住了她的注意。他那儒雅的气质和清晰的讲解,吸引着人丛中远端的她。她思忖有顷后,终于忍不住向这位高自己一级的同学发问:

    “请问这套系统的心脏产品是哪种类型?”她像在课堂上一样向展台上的“琥珀眼镜”提问。为了使问题更明确,她用课本上学得的知识紧接说:“是传统的液浮,气浮,还是——”就在这里她卡住了,一时想不起该说的专业术语,她转想在“还是”后面巧妙地改说“其他别的类型”,就在这迟顿间,她的话被“琥珀眼镜”接了过去。他看着人丛中的她,“你是想问‘还是激光,或光纤’对么?我想告诉各位,这套系统的心脏产品是传统的液浮部件。不过我要说,要不很久,我国自己研制的激光或光纤产品很有希望和美国一样应用在各种飞行器里。这个希望的实现,寄托在我们身上,寄托在——”他的目光朝人丛扫过一眼后,又回来和她的目光相接,“你和我的身上。”虽然这只是短短的一瞬,然而这一切却长久黏附在她的脑膜上。那“寄托在你和我的身上”的温热话语,和悦而自信的目光,在她的心上唤起了异样的感觉。那以后的年月里,这感觉即令时隐时现,可总在她心头。

    岁月多舛,当昔日那位“琥珀眼镜”重现在眼前时,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默念这世界太小。她第一次近距离地,默默地注意对方,下意识地与丈夫对比:除了皮肤比丈夫白净,脸上多一副眼镜外,从美学角度看,两人外形轮廓和仪表应大体相当。然而让她感得怅失的是这样一个意识——形似却神异。丈夫的为人,婚前虽曾使自己有过不是味道的感觉,使自己犹豫过,然而婚后的耳鬓厮磨使得她渐渐适应了。她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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