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自习时,没有老师在教室。教室里低嗡嗡的一片。我一边写作业,一边若无其事地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道:
“你很喜欢读诗吗?”
普希金听到后,先是前后看了看。确定我是在问他后,也一边写作业,一边礼貌而又谦虚地答道:
“也不是很喜欢,只是有点兴趣罢了!”
“那早上那首诗背会了吗?”我继续看着本子写作业,用刚才的语气问道。
“什么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这样问。
他的精神状态明明就写在脸上,可他却总以为没有人能看到它,能看懂他那颗自以为很深奥、超乎别人理解范围的心。同样,他明明声情并茂、夸张地放声读了一早读《致大海》,弄得别人既肉麻又好笑,可他却自以为他像蚂蚁说话一样在用人们都听不到的声音默读。这加重了我对他的厌烦。
“就是那首《致大海》呀!”我说道,依旧写着作业,没有看他一眼。
他抬眼探索似的瞅了我一眼,弄不清来者是善还是恶。然后,他一边继续低头认真写作业,一边低声咕噜道:
“没有背过。”
这时,我稍停了一下笔,瞅了他一眼。只见他脸色已经暗红。
“你读了一早读,为什么还没有背过呢?”我又一边翻过一页本子开始写,一边问。
“诗不是用来背的。”他压低着声音说道。
“那诗是用来干什么的?”我依旧不含感情地问道。
他捉摸不透我的话意,于是说道:
“是用来感悟的!”
“那你悟出什么东西来了吗?”我煞有介事地问。
他诧异地望着我,大概是听出我的话里缺乏敬意。他脸色变了,回过头写作业,没有回答。我感觉他开始讨厌我了。
“你早读有唱歌的习惯?”我又问。
他瞅了我一眼,赶紧避开眼睛,别过头认真写作业。我看见他满脸涨得通红。
“你怎么知道?”过了片刻,他一边认真写,一边用我不太能听清的、含含糊糊的声音问道。
“你昨天早读唱的时候,我听到了呀!”我笑着说道。因为我一想起早读时全班同学都在朗读而他一个人在引吭高歌便觉得好笑。
他见我笑了,也不好意思地冲我绽开了笑容。然后赶紧又别过头,但羞得满脸通红。
“你是不是也很喜欢诗?”他大概见我脸上浮起笑容,便试着打开话匣子了。
“为什么这样问?”我好奇地问他。
“因为我见你语文本子的首页写着:
无管我活着
还是我死去
我都是一只牛虻
快乐地飞来飞去”
“哦,那是我摘抄下来的。”我说。
“那你知道这是哪本书里的吗?”
“《牛虻》里的。”
“你读过《牛虻》?”他有些惊讶地问。我看见他忧郁的眼睛里暂时放出光彩。
“读过。”
“那你还读过什么书?”他很感兴趣地问。
“也没读过多少。”我回答。
“那你有没有读过《荷马史诗》?”
“读过。”
“《战争与和平》呢?”
“读过。”
“二十四史呢?”
“读过!”
“鲁迅的有没有读过?”
“《呐喊》和《朝花夕拾》。”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读过吗?”
“读过。”
“海明威的呢?”
“《老人与海》、《永别了,武器》。”
“巴尔扎克的呢?”
我想了一下,说道:
“《贝姨》、《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
“你问这些做什么?”我终于问,因为我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因为我看到你上学期语文成绩考得特别好,作文只扣了一分!”
“你怎么知道的?”我回过头继续写作业。
“那天发卷子的时候,你卷子就摊在桌子上,我看到了!”
“哦。”我吱了一声,没有抬头继续认真写作业。
“你语文成绩很好,为什么其他科目的成绩都只及格呢?”他一边写,一边试着与我交谈。
“坦白地讲,我对那些科目不很感兴趣。有时老师课堂上讲的,我不是很能听懂。”我说,语气开始有些缓和了。
他听出我语气和软了,脸上露出一丝兴奋,说道:
“那你喜欢语文课吗?”
“这个老师教。我不很喜欢。”
“为什么?”
“你没发现吗?他讲课不仅枯燥乏味,知识面也不很丰富!”
“那你喜欢散文吗?”
“不很喜欢,因为有很多散文写得太散、太空洞!不过,我非常喜欢朱自清的《荷塘月色》。”
“那诗呢?”
“有的诗喜欢,有的不喜欢。像你今天早上朗读的《致大海》我就很喜欢。”
“那你呢?”我回问道,算是礼貌。但事实上,我已经对谈话很厌烦了。我宁肯跟阿婆谈青菜萝卜,也不想再和他谈这些空洞的诗、散文和小说了。
“诗、散文、小说我都非常喜欢。我喜欢大声把它们读出来,去感受它们,体味它们!”
“不,我不习惯那样!”我说道,脸色变了,因为这时我想起他早读夸张地朗诵了,“即使有我非常喜欢的诗或散文,我也只是在心里默读,从来不大声读。”
“为什么?”
“因为大声读的时候,我便只顾着读,心里就不想了!”
“是这样。”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最后,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你说。”
“你是不是不太爱说话?”我瞅着他问。
“我很不喜欢说话吗?”他笑出声来,好奇地问。
“是的。你比较,嗳,怎么说呢,比较内性,特别内性!一句话都不说。”
他听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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