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的东面人口密集,夜晚热闹非凡,花似云灯如海,如梦如幻。
绵延的长街上散落着无数摊贩,向来客兜售着自己的货物。讨价还价、呵斥顽童、爱慕告白、嬉戏打闹的声音汇成了俗世里最鲜活的乐章。
洛河里画舫连绵,丝竹之声沁人心脾。
右思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弯月一般的拱桥,蹒跚的来到了水边。她回头望望,舒了一口气,脚伤还未完全康复,左小骞严令禁止她出行。有时候真是想不明白,到底她是谷主还是他左小骞。
“呸呸呸”右思左右看看,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发泄了一下郁结的怒气。待她缓过神来,忽然听到阵阵乐声。
婉转悠扬,空灵孤寂。听的右思一阵抓耳挠腮,她立马四处张望了起来,果真被她瞧见,远远的水榭之中,有人正在抚琴。
抚琴的人身旁停了数十艘画舫,船头上均立着俏生生的姑娘,含羞带怯的在后边瞧他,而他身边却只有一位姑娘陪着。
凉亭甚宽敞,几位宾客神态认真的听着曲儿,细细看来,衣饰佩剑都不寻常,想必来头都不小。
右思循声而去,一路蹒跚,十分不潇洒。
云泽朦胧,夜色微漾,抚琴的人十指修长,神情专注。他低着头,头发柔顺的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只能瞧见弧度完美的下颌。
右思愈走俞近,这才瞧见那人的面容,发了一下怔便止了步子,默默的坐上凉亭的边廊,抱着膝盖听他抚琴。
抚琴的人记忆高超,神态宁静,一串串琴音从指间流泻而出,合着温软的春风,直接抵达了内心的最深处。
右思眼前又浮现出小苏暖柔软的笑容。心里不知不觉湿了一片。
小小的她看着苏暖受虐,除了哭之外毫无他法。直到男人们怕耽搁时间,上路以后,这场酷刑才算结束。小苏暖被丢回了车上,车轮又开始发出吱吱嘎嘎腐朽又绝望的声音。
第二日才有车队经过,右思央求他们去救苏暖,幸好车队的人都很仗义。众人寻着血迹一路找去,可惜最终却无功而返。
右思回到希音谷之后,带着父亲四处寻找苏暖,后来终于打听到苏暖被无间域的尊主顾无心所救,才放下一颗心来。
然而几年之后,便听闻了苏暖弑父杀兄的壮举。再往后便是苏暖陆陆续续的血腥成名史。
她找了他那么多年,每日每夜都祈祷他平安无事,可她没想到,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她心目中的苏暖,温柔坚强,善良勇敢,流血的笑容也干净极了。
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嘭”,物什摔碎的声音给这支曲子掺入了杂音,琴音戛然而止。
右思也从记忆中惊醒,茫然的望向凉亭。
即便隔了这么远,众人抽气的声音仍是清晰毕现。
“对、对、对不起。”一连串的颤音从某位公子的嘴里说出,右思看见他的影子抖的很是厉害。
凉亭里悄然无声,压抑的气氛反而令人十分惊恐。
不知过了多久,苏暖懒懒的声音响了起来,温柔的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秦公子,别怕。”
被唤做秦公子的男人擦擦额头的汗,刚想松一口气。却听苏暖紧接着又道:“哪只手不听话,切了便是,留着迟早惹祸。秦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秦公子大惊,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苏暖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手指便摸上了琴弦。
悠扬的音符再度响起,苏暖阖上眼皮,不再理会旁人。
秦公子脸色煞白,冷汗直流。无论如何,自己得做个抉择,若是等一曲终了,苏暖来帮他选的话,只怕更糟。
满座的宾客噤若寒蝉,入耳的曲子也变得艰涩起来。
唯有那姑娘镇定自若,柔软的小手揽着苏暖修长的脖颈,缠绵亲昵。
秦公子抖如筛糠,长剑哆哆嗦嗦的出鞘,脸色白的几乎晕厥。这把剑他究竟怎么使,看客也大多心中有数。
此番陪苏暖听曲,也是盼他日后有所照料,虽说苏暖喜怒无常,但是陪他听曲儿倒确能令他生出些许好感。只是最大的忌讳便是浑了他的音,秦公子犯了太岁,血光是免不了了。
眼看一曲快毕,秦公子仍兀自抖着,蓦然,长剑闪过一道光华,众人纷纷遮目。
右思也瞬间立了起来。
“救命,救命。”竟是秦公子利用反光的一瞬逃了,叫他去刺苏暖,他断然是不敢的,刺自己那也是万万不能,为今之计只有逃了。
右思哭笑不得,正摇头,余光却瞧见了苏暖的动作,脸色一凛,瞬间在原地失了踪影。
秦公子敢在苏暖眼皮子低下逃,不得不说比切自己的手还有勇气,无间域地下每个月圆之夜的惨叫可不是说着玩的。
苏暖不悦的眯起眼,正欲出手,眼前却多了一个人。
右思不知死活的拦在了他眼前,声音哆嗦,内心也很颤抖。
“你、你不能杀他。”
群众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苏暖抬起头来,笑容冰冷,“姑娘这是活腻了?”
“不是……”右思被他望的手脚冰冷。
“不是就滚。”苏暖打断她,冷声道。
“也不是……。”右思咬咬牙,没滚。
苏暖脸一沉,蓦然出手,闪电般的卡住了右思的脖颈。
右思被巨大的力道淹没,脊背一痛,猛然撞在了后方的廊柱上。她仓皇的抬起头,就看见苏暖近在咫尺的脸。
右思被他卡住脖子,只觉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苏暖暴虐的眼睛里罡风四起,没有丝毫留情的收紧了手指。
右思意识渐渐飘远,眼前是那个一脸温柔的男孩,对她伸开了双手。
“哥哥。”右思喃喃的开口唤道。
脖颈处的力道忽然松了许多,新鲜的空气冲进了口腔,右思贪婪的汲取,被呛的咳嗽了起来。
“滚,都给我滚。”
宾客纷纷落荒而逃,一直陪着苏暖的慕云昔刚想开口说留下,被他冰冷的眼睛扫过,再没勇气说出一个字,只得愤恨的望了一眼右思,跑出了凉亭。而画舫的姑娘们见势头不对,纷纷驾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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