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衣人走后梅小爹来问:“那几位客人来做什么的?”梅小爹那天刚好串门去了,没听到这边屋里的动静。
外头的人也都以为那七个骑马赶来的人是客人,跟案头一样。
雷守诺和枣子都不能说实话,因为赤衣人临走前郑重交代过,事关皇族一脉,不能对外宣扬。于是只好对付着说是来谈买卖的,急着要村里的桂圆干荔枝干。
梅小爹道:“我们的果干都是祝家定了的,怎么能说给就给。”
雷守诺顺着话说:“就说咯,所以我把他们都拒绝了,他们似乎真的急着要,你看,我这里说没有人立刻就赶去下一处地了。”
梅小爹点头道:“那就好。人走了就算了,买卖出名总会有几个慕名而来的,好好婉拒就行。对了,有别家阿大邀我去隔壁县钓鱼,你们也来么?”
枣子记挂着太子皇阿大的事,提不起精神,只好说不去了。
可是担心归担心,日子倒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只是官府不再找寻特殊胎记的哥子了,为什么找,为什么不再找,官府的人自始至终什么都没说。大家都理解,看来太子的皇阿大不在我们县了,可惜啊。
有些人是知道梅府那个凤纹胎记的孩子的,也都以为会由他得了这个好运,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如果真是皇阿大,官府不可能没动静的嘛!迎未来皇后回宫,多大的事啊!
不过也有人不同意,说不定真的是梅府的孩子呢,只是要等安全抵达皇宫才对天下公布。可惜马古村的人证实了他的想法是错的,因为小阿月天天追在他家大白鹅的屁股后头跑,哪里都没去。
反正县里村里是众说纷纭,等着别的县城出个皇阿大普天同庆,还有等着小阿月长大为自己县争脸面的光。
这些都是茶余饭后的话,等几个月过去,宫里别的县里都没任何动静也没任何消息,就再也没有人惦记了。
……
一天接着一天过去,秋去冬来,一转眼就到了炎炎夏季。蝉匍匐在树干枝叶里,唱曲吊嗓似的叫个没玩没了。
梅家依旧平安和乐,小阿月仍然长得快长得好,日子回归了最初的闲适自在。
而某位赌坊老板……也仍然赖在村子里没走。
村里有些待嫁哥子跑来跟枣子抱怨,“这外村人怎么还不走?”
枣子也奇怪,案头呆在这里半年多了吧,外头生意都不用顾的吗?找了一天,他去草屋找案头谈话,“案头哥,你的赌坊生意呢?”
案头刚学会编草鞋,正在埋头苦干,勾唇笑道:“卖掉了,我想当正经人家很久啦,弟郎要赶我走?”
枣子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担心你。”
“我比你还大,有什么要你担心的?”案头放下草鞋,从床头边的罐子里掏出一颗糖泡的山楂,逗小阿月过来拿。不知道怎么的,枣子觉得自己从案头哥的神态里读出了几分落寞。
“案头哥……跟我说说吧。”
“说什么?”
“说说你一直压在心里的事。”
“……”案头把山楂放进小阿月手里,笑容渐渐地淡了。
枣子有点尴尬,拿过草鞋帮忙编起来。
案头叹了一口气,“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嘛。”他轻笑一声,“不过就是我生不出孩子而已。”
枣子动作一顿,诧异地看着他,“这!”
案头斜躺在简陋的竹床上,用一把蒲扇轻轻地扇着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家当家有没有跟你提过扳倒金家的时候,我收了金家人雇的一个武功高手当手下?”枣子点头,雷哥确实提过。
“我后来跟他好上了,可惜啊,准备成亲的时候才发现我生不出孩子。”
“他嫌弃你?”枣子忽然有些郁结。
案头摇了摇扇子,“没有,他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他特别想要一个孩子。所以我跟他说,散了吧,去找别人。”
枣子哑口无言,案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我跟你不一样,你和你的雷哥两情相悦,从一开始就是中意对方的,我跟那个铁块不是,只是一夜醉酒之后才好上的。懂么?醉酒之后发生的事。”枣子红着脸点头。
“我不信他。”案头大字摊开在床上,喃喃道,“我从来不信他会一直只看着我,所以我想,成亲吧,再怀七八个孩子,他一定会为此留下来的。可惜啊,老天爷不肯遂我的愿,哈、哈哈……”
枣子听了有点心酸,问:“说不定他并不在意孩子的事呢?”
小阿月啃了一小口山楂,小脸就皱成了一团,爬上床把山楂塞进了案头的嘴里。案头嚼着山楂,说:“要是不在意,为什么半年了都不来找我?”
枣子顿时没法接话了。案头看着他道:“这山楂真他娘的酸,我用了一罐子糖,依旧酸得发苦,苦死人了。”
山楂会酸得发苦吗?枣子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看着轻佻坚强的哥子,其实内心比谁都敏感。
案头后来跑下山住了两天,回来时背着一个大竹筐,哐哐当当。
他跑进了梅家,正好是吃饭的时候。雷守诺正在喂小阿月吃鱼肉,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枣子从厨房里拿出碗筷,邀他一起吃。
“雷老板,我应承你要给你的两个宝贝疙瘩送礼,现在礼到咯。”他献宝似的掀开竹筐上的布块,先是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枚金子做的鹅毛,每一寸羽毛都栩栩如生,薄如纸片。毋庸置疑,肯定是小阿月的。
“还有一个呢。”雷守诺逗趣道。
“当然有啦,老板。”他拿出一个瓶子。枣子眼神登时亮了——葡萄酒!
案头:“西域名品,葡萄酿的酒,这瓶子还是西域当地特制的琉璃瓶。一共十瓶,都是你们家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阿月不会成为皇后哟,这孩子的真爱是大白鹅【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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