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枣子想帮手洗碗,被小爹一路送到了堂屋,“你病刚好,先不用做事。出去走走吧,在家里闷了半个月,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不说犹自可,说起半个月枣子就觉得自己身上黏腻腻的。他嗅了嗅自己的衣领袖子,还没什么想法呢,雷守诺在旁就问了:“想洗澡?”
“没、没关系的……”枣子很怕麻烦到别人。
雷守诺挽起衣袖,走进厨房,左右看了一遍,“小爹,能用煲饭的大锅煲多点热水么?”
“可以,等我刷刷干净。”
“真的不用……”枣子其实撞见过一次雷守诺洗澡,不过对方没发现,那时候雷守诺是直接从水缸里舀水的,而且洗得很快,洗完就继续出去忙了。
“都是一家人了,计较这么多做什么。”雷守诺的手臂上有青筋,随着动作一起一伏,显得很有力气。
梅小爹也是这么说,讲得枣子不好意思再拒绝,因为推搪过头就是矫情了。他抓着门框,看厨房里忙碌,似乎插不上手。
小爹把锅洗好给雷守诺之后,把枣子带去了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橱,里面整齐叠着几套衣服,薄的两套,厚的三套。小爹拉开底下的抽屉,里头端端正正地放着两套厚的少年衣服,和枣子现在身上穿的雷守诺衣服不同,衣摆和裤脚上都绣着花纹。
“小哥子总不可以一直穿小子的衣服,守诺身体好,衣服旧点薄点都没关系,你身子弱,要穿暖和点才行。”小爹把衣服抖开,簇新的厚棉衣,朴实的靛青色布料,配上藕色的刺绣,显得尤其精神爽利,他把衣服放在枣子身上比了比,“每个哥子的胎记其实都有不同之处,这花纹我是照着你的胎记绣的。”
枣子摸着衣服,他只在媒哥儿房间里的铜镜上见过自己的胎记,匆匆一眼没看得太清楚,现在看着小爹栩栩如生的刺绣,他才知道自己的胎记是这么细小的,像被风雨吹散的小野花。
拿了衣服回厨房,门窗都关上了,里头很暖。雷守诺正把热水倒进一个木桶里,说:“我和小爹一年四季都是洗冷水澡的,手上的银钱不多,可以省的地方都尽量省了,你将就一下吧。”
枣子简直要受宠若惊了,“我也可以洗冷水的,我……”“你要我也不放心让你洗。”雷守诺又添了两勺冷水,试了试水温,“厨房里头暖和,就在这里洗了。快手快脚,别冷到了。”
梅小爹搬进来一张木凳,衣服麻布巾和一小盒澡豆都放了上去,雷守诺出去时顺手把门带上。厨房角落有个台阶,里头的角落是洗菜的地方,台阶是防止水浸得到处都是的。
枣子跨过台阶脱下衣服,用瓢勺往身上浇水,冷风从出水口灌进来,他哆嗦着抹澡豆,冲水,几下就洗好了全身。擦身是最难捱的时候,他差点把衣服抖到了地上。终于穿好棉衣他才大大吁了一口长气。
他把木桶放回原来的位置,双手提着木凳和澡豆出去。雷守诺率先拿过东西放回堂屋和天井,枣子帮不上手就回头蹲在厨房的角落里洗衣服,用的是梅小爹给他装脏衣服的木盆。他记着还要出门,所以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最后,梅小爹将洗好的衣服拿出去晾,枣子跟着雷守诺出门。
只是短短半个月,枣子觉得门外的路和风景都不一样了,树梢上的龙眼不见了踪影,阴沉的树荫底被阳光照亮,有小野花盛开着。
他们走进村子,有人主动过来跟雷守诺打招呼,雷守诺给枣子介绍道:“这是梁家的阿大,我前几年出去闯荡全靠梁富阿叔带着,是我的大恩人。”枣子微微躬身,怯怯地笑了一下,“谢谢你。”
梁家阿大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抓起枣子的手臂转了一圈,“这就是你的小阿大了?多乖巧的孩子,你前段时间做得不地道,以后要好好对人。”
雷守诺连忙应是,枣子一被松开就躲回了雷守诺的身后,逗得凑过来的其他人都乐了。花家阿大也来了,抱着那天的小婴儿。枣子才探出头,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被子里的婴儿。
花家阿大见枣子还怕生,就主动过去招呼了两声,把孩子交给他,“我手臂都酸了,能帮我抱抱么?”有人想出言提醒花家阿大,怕孩子抱孩子不稳妥,被梁家阿大拦下了。
枣子看了看雷守诺,壮着胆子接下了小小的孩子。小孩正睁着眼睛到处看,枣子轻轻地颠起来,小小声地跟孩子说悄悄话,又是眯眼睛又是耸鼻子,小孩一下子就开心了,咯咯地笑个不停。
枣子逗着逗着,自己也笑了起来。雷守诺第一次看见枣子发自内心的笑容,只觉得特别好看,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小哥子都好看。
旁边的人没想到枣子照顾小孩的手法那么娴熟,原先他们都以为他是城里那个出名刻薄的雷家送进来娇贵小哥子,来捣乱的,都没有多少好感。经过那些天的观察和现在的表现,他们才相信这个新来人是个能吃苦又好脾性的好孩子。
麻子村的人基本都是因为当年瘟疫被赶进来的人及其后代,外面的人歧视他们,他们亦不稀罕外人,所以都是有点排外的。
抱了一会儿,枣子的手臂开始酸了,雷守诺把小孩子送回了花家阿大的怀里。枣子还很舍不得呢,梁家阿大就揶揄:“等你们行了圆房礼,自然也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正说着,另一个年轻阿大抱着孩子也出来了,但是孩子哭闹个不停,看他的手势,应该是个新当小爹的。有经验的别家阿大上去帮忙,可是轮了几个人的手,那孩子还是不乐意,哭声震天响。
枣子听不得孩子哭,一哭他就难过,所以他小跑着上去,问人家能不能让他帮忙。
那个阿大正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办,毕竟是个外人,万一抱不好摔着了怎算。花家阿大心里是希望枣子尽快得到村里人认同的,所以就帮忙说了两句,最后,枣子如愿以偿地抱到了孩子,他不慌不忙,托起孩子趴在自己的肩膊,一下一下地帮他扫背。那个阿大跟在旁边,张开手护着。
也不知道枣子是怎么做的,来回走了几轮,那孩子的哭声竟然慢慢地就小了,眼睫上挂着泪珠,却笑着蹬了起来。枣子托着他的小脚,稳稳地拢住他的腰,由得他乱挥手乱指。
不止那个小爹,其他阿大也惊讶了,自己怎么哄都不对,为什么一个还没成年的不认识的小哥子抱着走了几步路孩子就听话了?那个抱法其他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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