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水劈柴洗碗洗衣服打扫,甚至还要一个人背一把实打实的斧头上山劈柴,山上早晨露水重,同路的高壮男人都有蓑衣斗笠,唯独他穿着单薄的布衫,肩膊那里还见了红。
枣子终于没了力气,连桶都挑不起来了。这天,他正对着空桶和水井一筹莫展,有个细瘦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抱着一个包了绣花红被子婴儿,两根手指勉强勾住大木桶的绳子到了井边。既要顾稳孩子,又要把满桶的水拉上来,男人急得一额头的汗。
枣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每次男人伏低身小孩被衣服包得圆滚滚的小手臂就会垂下来,看得枣子胆战心惊,生怕他会掉入井里。掂量了一下,他还是决定过去帮忙。
男人警惕地防备着他,看样子好像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就用手做出抱婴儿的姿势,指指画画地告诉对方自己想要帮忙。男人犹豫了一会儿,遥望了村头一眼,小心地把孩子交到了他的手上,说了一声谢谢。
男人得以专心打水,可是他也不太有力气,小半桶小半桶地装,中间还要停下来看看孩子的情况。小孩在枣子熟练的安抚下睡得香甜,枣子也好似忘记了身上的酸痛。男人多看了枣子两眼,说:“你是不是雷家的新抱子?”
枣子还未知道新抱子是什么,但一路上听别人过,想着应该就是了,于是他点了点头。
男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我是村头花家的正房阿大,你可以叫我花阿大,以后有事需要帮忙就来找我吧。”
枣子连忙道谢,虽然发不出声音,但嘴型还是能做出来。这是第一个对他示好的人,他感激不尽。花阿大打好水,把孩子接了回来,可是两头顾不好,反而把孩子折腾哭了。枣子连忙再一次帮手抱住孩子,他熟练地边走边晃动,轻轻地拍打被子,渐渐地哭声小了,花阿大问:“你是不是带过孩子?”
枣子仰脸笑了一下,以前他就是孤儿院的小保姆,有些孩子天生带着一些病,很爱哭闹,他都能安抚得妥妥帖帖的。
回忆着仅有的过去片段,脑海里响起了熟悉的旋律,那是南方一首哄小孩睡觉的。不知不觉间,他跟着旋律哼了起来,“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瞓落床,听朝……”
小孩高兴地跟着歌挥舞小手,枣子贴近去,逗玩得不亦乐乎。
雷守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了旁边,他厉声问:“你会说话,不是哑巴?”
枣子闻声抬头,脸上还挂着微笑。雷守诺走过来接过花阿大的水桶,说:“我把花阿大送回去再跟你算账!”
花阿大抱回孩子,走到半路的时候他问:“雷小子,那孩子挺好的。”
雷守诺哪里听得进去,他一直以为枣子是哑巴,所以事情控制在不太过分之下。现在摆明就是被骗了,他对枣子的怜惜之心也就渐渐凉了。
枣子等人走远了才反应过来,“我……的……声音……”他试着说话,虽然干巴巴的还未完全恢复,但他真的能说话了。
正高兴着呢,冷冰冰的雷守诺就回来了。
雷守诺劈头盖脸就是指责,“你是骗子,一开始就打算用哑巴来骗我们对你好点,是不是。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枣子傻住了,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我没……骗你……我也不、不知道……为什么……”
雷守诺其实挺中意枣子的,干干净净的样子,这几天被指派去做了许多寻常小哥子不愿意做的事,都很苦很累,枣子都默默干活,做自己能做的,不能做的也会尽力而为。这样的人不是正合适一起过日子吗?
他相信枣子不是雷家别有目的派来的人,所以他这些天给枣子这么多苦差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他想好了的,等小爹觉得枣子过关之后,他就去买一只老母鸡,再上花阿大的家买点药材,炖个好汤给枣子补一补,平日里也要多熬点鸡蛋粥给他调理身子。
方方面面都打算好了才发现枣子不老实,他真的凉了半截心。
雷守诺把水桶装满,挑着担回家,再不同枣子说话,也不招呼他跟上。
枣子见到这种情况就慌了,跑上去跟在雷守诺的旁边,“我没……没说谎。”
雷守诺仍然不理人,嘴角都是硬邦邦的。枣子急得眼眶发红,壮着胆子跑到前面将人拦了下来。雷守诺比枣子高了足足一个头,睇着对方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枣子眼湿的样子他看了也不好受,语气也不自觉软了点。
但是在枣子看来,雷守诺是气到极点要赶他出去了,他迫切想解释清楚,可是他又不是大夫,怎么可能知道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越是想辩解就越是焦急,只觉得心头压着一块大石,想呕呕不出来,呼吸跟着变得很沉重。他大口喘气,看着雷守诺的眼睛,视野逐渐被花白的星点占满。
雷守诺放下箭头的扁担,扶住枣子的肩膀,“枣子?你看着我。”
“我……没说谎……”说完这句,枣子身子就软了下去。雷守诺一把将人接住,心里头有火窜起来似的,烧得心急。梅小爹正好从家里出来见到了这一幕,小跑过来问什么事。雷守诺把枣子打横抱起,“枣子身体顶不住了,我带他去给花大哥那里!”
“快点去,水桶我带回去。”其实这个时候梅小爹有些后悔了。
一直怕雷家的正房阿大不肯放过他们,专门找个新抱子是为了害守诺的,没料到反而是自己做过了火,把好好一个孩子累挎了。
看着雷守诺小男子汉的背影,再看看他怀里依偎着的枣子,他突然发自真心地觉得,真是要彻底放下心结了。
为了那些旧事,他错过很多美好。像这一次,这样一个能吃苦耐劳好模样的孩子送来他们家当新抱子,不闹事又听话,还有什么可以挑剔?他一世人过了大半,竟然还在这点事情上看不开,差点坏了儿子的好姻缘,太不该,太不应该了。
同梅小爹一样,雷守诺也后悔了。他十岁的时候亲眼见过村里一户孤寡阿大因为过度操劳晕倒在田边,送去花大哥那里的时候早已经没了出的气。刚才枣子晕倒,他就想起了这件事,当下脑子里炸开了锅,恨不得脚下生对翅膀,好尽快将枣子送去诊治。
到了花大哥家,他把枣子小心翼翼地放上堂屋的木床上。麻子村上村和下村唯一一个大夫花大哥在枣子的手腕上搭上一块薄布,开始把脉。
他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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