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贝大声咳嗽了下，冲楼上喊道，“请问沈太太在吗？”
周毓捡起地上散落的报纸，头版头条便是沈三贵被警察带走的大幅照片。可以想见，各大小报纸的记者都在往这里赶。
“爸爸是不要我们了吗？”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黄小贝夸张地一哆嗦，脸都白了。
看来他真是急上火了。
他一吼，一个小小的身影更往楼梯下的阴影里缩了缩，时不时传来轻微的啜泣声，像只受伤的小猫崽。
“你吓到她了！”周毓不满地瞪了黄小贝一眼，弯下腰，小心地唤躲到阴影里的小人儿，“那里很黑，你先出来好吗？”
“我不！”声音娇嫩，宛如黄鹂初啼。
是个小姑娘。
周毓心里一酸。她知道，这个地产大王人到中年才得了个女儿，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不过自爆出他的艳照后，有传言说他在找代孕妈妈，想要个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
她真的是不明白，这些个因为情妇小三而锒铛入狱的人，有没有想到，这样会对自己的家庭，爱人，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
周毓往身上摸了摸，拿出根没来得及吃的棒棒糖，冲那一小团摇了摇，“你过来，我给你糖吃好不好？”
那团小身影慢慢地凑过来。灯光下，周毓看清了她的模样，真的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胖乎乎的，手里抱着个海绵宝宝的抱枕，只是，白嫩的脸蛋上，一个鲜明的指印印在左颊上，触目惊心。
“咦，这不是莹莹吗？”黄小贝奇道，蹲下来和颜悦色地哄道，“你怎么躲到那里去了。”
莹莹剥开糖纸，小心地舔了口，依偎进周毓怀里，说：“妈妈在屋里哭。”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嘴巴一撇，大眼珠里蓄了泪，“打脸好痛。”
周毓心疼地揽住她，不由劝黄小贝：“我们能晚几天再来吗？他们家都成这样了。”
“不行。”黄小贝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晚几天，我们连一毛钱都收不回来了！我不方便，你跟马姐上楼，请沈太太下来，能要回多少是多少。”
“可是……！”
“没有可是！”黄小贝训斥她，“没有我们，还有其他人。”
“现在还没有结果，说不定只是误会呢。你何必欺人太甚。”因为他们的争吵，莹莹身子抖了抖。周毓不忍心，安慰地摸着她的脑袋。
“你懂什么，现在可不是讲同情心的时候。”黄小贝怒道，“跟你说吧，沈三贵这次进去就别想出来了。”他指了指头顶，“上面那人倒台了，他靠山都没了，谁还出来保他！”
“你想要什么？”正说着，沈太太下楼来了。
“妈妈。”莹莹立刻跑过去抱住了她的腿。
黄小贝松了口气，人还在就好。
接下来，就像在看一幕话剧。周毓看着黄小贝如何义正言辞的要求沈家还钱，跟去的两位同事如何一条条列举各种不还钱的后果。她知道，他们只是公事公办。只是，沈太太眼里的疲惫与伤痛，沈莹莹稚嫩无辜的眼神，都深深地刺激了她。
不该是这样的……周毓很是恍惚，心情沉重，真的要这么步步紧逼么？
沈太太态度却异常强硬，一再强调，“我没有钱，财产全部被冻结了。”
双方正在僵持不下时，门外传来喧哗声。是闻讯赶来的记者们。
此起彼伏的质询声、快门声和闪光灯中，沈太太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搂住自己的小女儿。
有人问黄小贝银行方面怎么说，他冷冷扫了眼一直沉默的周毓：“还能怎么办，法庭上见呗？”
说完，带着马姐和另外一人扬长而去。
周毓不由出声安慰沈太太：“你要好好的，莹莹还要你照顾呢。”
沈太太人过中年，仍旧保养的很好，一双美眸犹如盈盈春水，极其动人。听了周毓的话，她有些讶异地抬头，神情有些激动。
周毓已经听到了黄小贝那辆车发动的声音，她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气氛很坏。黄小贝紧抿着唇，一直在生气。马姐瞥了坐在角落里的周毓一眼，嗤笑了声：“衬得我们都成了催命的恶霸似的。”
他们在沈宅折腾了太长的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黄小贝挨个把他们送回了家。
周毓下了车，犹豫了下，还是叫住了黄小贝，“那个，对不起。”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去办公事，却……
黄小贝摆摆手，带着一脸厌倦的表情，驱车而去。
周毓情绪低落地上了楼，慢腾腾地掏出钥匙开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她惊讶地望着站在屋内的杨晋美，他一双眸子因为兴奋闪闪发光，双手拢住了她的腰，将她提着抱进了怀里，朗声笑道：“周二，我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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