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文的病,老文说过要我保密的。后来别人也知道了,那是他们的事,至少没从我嘴里漏出去。我们在军队学的第一项纪律就是保密,以及泄密的各种严重的后果。我对保密的原则和后果是记忆犹新的。譬如这么多年了,我的朋友里面只有一个知道我去过一个很神秘的地方,那还是我在醉酒非常激动的情况下时候说的——结果他根本就不乐意听我说那些劳什子部队,坐那儿就说:“咱们还是谈谈时尚吧。”搞得我真是哭笑不得一脑袋想去撞墙,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但是他居然是个很不屑的态度。所以我后来交了朋友就不乐意说,就说当过兵而已,不仅仅是要保密了,说实话全世界都知道消防兵是干吗的,多少年过去了事情总是在发展变化着的,我脑子里面那点东西估计早就不值得自己那么看重了,更主要的是我估计现在的人根本不爱听。
还是说老文的事情,我最终也没有说,即使那已经是一个不叫秘密的秘密了。
第二天,就突然了。说什么总队领导下来慰问,我们汇报演练。这怎么那么突然?连个准备时间也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前通知过!地点竟然是我跑了许多次的大坑,这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首长们可以坐在大坑上面的那条公路看这下面的大坑有种一览众山小高高在上的感觉!来的是什么总队的参谋长和他的参谋干事们,总队副总队长亲自坐镇观摩,什么大校、中校的来了一大堆。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大的场面,心情的激动不是一点半点,一长串各种各样的车子。先是四轮皮卡戴白钢盔的纠察突突突进来,接着红旗、奥迪、桑塔纳、三菱吉普、北京吉普还有换了个中国马甲改了名字的猎豹吉普。
会场的纠察集体1米85以上又高又帅,毛料军装、红色肩章、白手套、黑皮鞋,面无表情傲气冲天活像一条条高贵的德国大狼犬俯视着我们这群穿着破旧迷彩服的小杂种犬(不是发不起新的迷彩服,我们宁愿穿旧的布料穿软的好活动,新的太硬进水以后领口和袖口刀子一样磨人而且会很沉),会场的人不是和很多,只有我们支队的几百号人,可气氛口号震天地,热情泣鬼神,虽然还是忠诚可靠,服务人民,竭诚奉献,连民兵也喊的口号,但是还是喊得喉咙嘶哑,会场的阵势浩浩荡荡,郁郁葱葱群山,这么大的面积就是我们弟兄的舞台,会场的组织井然有序,首长讲话全体纹丝不动,弟兄们站在那里跟一根根花花绿绿的钉子一样,头盔下面黝黑的脸、消瘦的脸、庄严的脸还有年轻的脸。
我就站在老文旁边,我可以看见我们张队的队伍就在主席台侧面,都站得笔直,穿得整洁,一片少校以下级别基层部队带队主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队伍希望能够给自己挣脸。我看不见老文的脸,但是我可以听见他的喘息声。
国歌奏完国旗升完首长讲完话,然后全体人员坐下刷的一片小马扎的声音居然也是基本整齐划一,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帮子基层中队的干部这么规矩过,人有两面性这个概念我真是第一次看到了实例,当然这是调侃不是贬义。
然后就是汇报演练开始,上来就是两百米全地形水带铺设。选定任务的参谋催促着开始,我们哗啦啦的像鸭子一样从大坑的坡顶躲过各种乱石像下铺设水带。虽然我已经无数次地练习过,但是还是紧张得要命,因为后面有好几个大校,虽然我知道他们看见的就是几百只迷彩鸭子——我那个时候已经被锤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列兵,虽然性子还是以前那样,但是已然老实多了,尤其备防时间一长对上级要尊重的感觉倍增。
这个过程是比较轻松的,因为大家都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使劲,什么时候该冲刺。更何况刚刚开始,费劲的还在后头呢——这不算完,最多是个热身,有科目等着你呢。这些劳什子科目一旦串起来比铁人三项还要难得多。
完了的科目就不详细说了,都是技术性很强的小科目,反正上午就这么在紧张状态过来了。我发挥的中等偏上,这个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我最拿手的科目还没有出来呢,就是10000米负重和液压机械精度操作。这两个科目我在中队是高手,就是波仔现在也追不上我了。再加上攀登我得到了广班的悉心真传,别的科目大不了我混就是了。。因为谁都不是样样精通,和所有演练一样我们也有带队的就是张队,他不停的嘱咐我们这啊那啊的,并且也时不时去别的代表队摸底侦察,张队这一套是驾轻就熟的。不过一到这个时候,各个中队的长们就都互相打哈哈,虽然平时开会在一起,各中队情况都差不多,但是哪个中队玩儿什么花样有什么准备是绝对的军事秘密!——部队的好胜心理极强,就是拉歌喊号子也要争一争的何况这是军事演练!
上午过去了,老文的发挥不是很好,据说他去年更惨,参加比赛到了最后关头的时候腰就不行了,以前我以为是腰肌劳损,这回我自己分析是那腰病的缘故。下午是10000米负重的开场白。鉴于我已经知道了老文的腰有毛病,我决定明天跟老文一起跑,在前面给他领跑,关键时候不行就拉兄弟一把,我又不争表现的有多出色,老文别拉太多久好——
这回不是2点钟上来就跑10000米,首长也得起来看啊。我们就先跑个1000米慢跑压压腿拉拉肩把身体活动开,我给老文压肩觉得他脸色不好看,我就问他没事吧?他摇摇头,苦笑:“没事。”
我当时不敢说让他别跑了,如果我说了我相信这个耳光一定要挨上了。我了解老文,虽然他平时不打兵,但是他扇我这个耳光的时候,不是看我是兵,是看我是兄弟。
然后就开始了。开始我和老文在第二梯队中间,我们都没跑第一梯队。我们都知道第一梯队里面有不少是那些使坏的中队长安排的,故意想把种子选手跑废的,照那个速度5000米以后就彻底废了,那是诱饵。部队的演练就是这样,明争暗斗的,各中队长都想要在领导面前露脸,虽然不是什么比赛,但也要争。我们的计划是在5000米开始加速,争取到第一梯队的中间,最后3000米再脱颖而出。一到了最后1000米的距离就拉的有点大了,我和老文就是前五名,实在不行,前十名是跑不了的。
我跟老文在一起,他跑在我后面,只听见一片胶鞋踢踏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均匀的喘息声,还有空呼背带和后背撞击的声音。
到了5000米的时候我开始加速,但是跑了没多远我就发现老文没跟上来。这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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