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亨利娶一个山村女人为妻的事,惊呆了他过去的未婚妻丽丝,也惊呆了他的父母。可是,当一九三三年春天,亨利的女儿降临大地,他的父母接到了亨利发来的电报,得知他们有了孙女!这样的喜讯冲淡了儿子娶了个中国山村女人的震惊,都认为这是主耶稣的刻意安排,他们的家族才有了新的继承人。他们无法控制地哭着跑到了教堂,请求牧师敲响教堂的大钟,为他们有了孙女而呜钟庆贺。这天,这个家族的所有人,都高兴得抱头大哭了一场。
阿彩在生下女儿的当天,就高兴地叫女儿为灵姑,这是贵州大山里的姑娘最好听的名字。她盼望女儿将来长大后,能成为灵巧、活泼可爱的姑娘。
这里的大山中有一个奇特的规矩:当儿女生下后的第一天,这个孩子的父亲或舅舅,必须精心选择一处向阳的坡地,为这个新生的生命种上一棵“生命树”。并且在这棵小树苗上拴上一块红布作为特殊的标记……这样,这棵“生命树”便被家人、寨里人精心地保护起来了。每当人们到了这棵树下,便能立即叫出这棵树的名字,而且会对它深情地说话:
“灵姑,你又长高了,好好长呀!”
这棵从出生那天种下的“生命村”,只有当这棵树的主人死的当天夜晚才会被砍倒,山民们会连夜将这棵树当晚做成棺材,与死者埋在这棵大树下。当晨曦出现的时候,这个坟的亲人们,又会在新坟头上种上一棵新树苗,这一切都意味着生命的长存与轮回。
——这样的风俗,使从事生物科学研究的亨利大为震惊,并被深深吸引。认为双溪坪的山民,才是世界上最会保护森林的山民,他们对森林的保护,对树木极端的崇拜,以及对猎物的保护意识,才使得他们的生存空间永不枯竭。
这天,亨利接过寨老岑老根送来的礼物——一棵杉树苗,就兴高采烈地提了把锄头,上山为女儿种下了“生命树”,还随口为这棵“生命树”取了个一个英国名字:茜茜。
阿彩听到亨利为女儿取了个“茜茜”这么个怪怪的英国名字,就坚决地反对。说中国人给孩子取名,一点也马虎不得,随口问亨利:
“你想要我们的女儿永远与我们在一起吗?”
亨利说:“是的。”
阿彩于是说,亨利呀亨利,“茜茜”这个英文名一点也不吉利!“茜”字,在中文里与“欠”一个音,有欠人钱财的意思。还有,贵州人思念人往往不说“想念你”,而说“好欠你”。你为女儿取这样的名字,你不是叫我们的女儿与我们分离吗?天生就迷信的阿彩觉得“茜茜”这个洋名字不吉利,所以,她总叫女儿为“灵姑”,连一声“茜茜”也没有叫过。她叫灵姑叫顺嘴了,寨子里的人也跟着叫顺嘴了。寨子里的人叫顺嘴了,所有山里人就跟着这样叫了。偌大的山区,就只有亨利一个人叫他的女儿为“茜茜”。
在亨利的眼中,双溪坪简直就是人间天堂,是比英国好上百倍、千倍的人间伊甸园。说起双溪坪人,你说人们都喜爱和尊敬亨利,难道亨利就能忘记双溪坪人吗?美丽、纯朴、开放、好客、无忧无虑的双溪坪人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在这里,你的眼前除了山里人的和谐相处之外,你几乎看不见残杀、争斗和占有土地。
正当亨利认为双溪坪不可能出现残杀与争斗的时候,一桩桩蹊跷的触目惊心的灾难,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山里人的面前。
自从清军洋枪队血洗双溪坪后,双溪坪人便从使用弓箭、铁叉、安设机关套兽的老套路中脱颖而出,个个都迷上了火药枪。这使得今天的双溪坪枪手,若是没有一把耀武扬威的火药枪扛在肩头上,任你再威猛的男人也算不上个枪手。
在这里,枪手好比中国的武林高手,日本的武士,个个受人尊敬和讨人喜欢。阿彩的遭遇就是一个简单的例子,那韦浪啥样的歌不会唱?啥样的三弦、吉它不会弹?可是在老人与姑娘的眼中,韦浪与枪手相比至少要逊色三分,不信你就问问去。
狗日的清军洋枪队杀了好多的双溪坪男人不说,他们在双溪坪驻扎期间,还把抽鸦片和种鸦片的坏习气也带进了双溪坪。开始,双溪坪男人还以为抽抽鸦片提精神,抽着好玩。哪知鸦片烟竟把双溪坪男人害得个个无精打采,一个个蔫卵一般的整天躺在床上不去种田和撵山,还有好多的双溪坪男人死在了害人的鸦片上了。
好在双溪坪人在神判之外,还有一个集体议事的好风气。寨老岑老根认为鸦片害人太深,一点也吊歪(轻视)不得,便把九个寨子的寨老召集拢来,要大家设法让双溪坪人杜绝鸦片。听说这稀奇、少而又少的会议竟在他家里一边喝便当酒,一边商议竟开了三天两夜,结果九个寨子的寨老咬牙作出了两个山规民约:
不许双溪坪人种植鸦片;
不许双溪坪人抽鸦片。
——据说,这个九个村寨法规出笼的两年中,双溪坪人就多次动用了“神判”的山规民约:把四个死个舅子也要抽鸦片的枪手驱逐出了双溪坪;把两户悄悄咪咪私种鸦片的人家也驱逐出了双溪坪!这样的山规民约好歹把好多的双溪坪枪手从鸦片的毒瘾中救了出来。
可是眼下,一桩桩蹊跷的、触目惊心的灾难,竟悄悄咪咪地出现在秀仙和她的家人面前。
这事是从秀仙的男人和枪手们外出撵山后出现的。这几天秀仙的阿欢拉肚子,从早到晚哭叫个不停。这天晚上,女儿好歹不哭不叫了,秀仙在床上和刚伊伊学语的她又说了好半天的话。说着说着瞌睡也到眼睛边了,正要闭眼陪女儿睡觉,突然巫师潘旺财在木窗外,像猫嚎春一般地叫她开房门,把刚睡着了的阿欢也吵醒了,又嚎哭了起来。
这个潘旺财,人长得不错,说话像蜜一样的甜,怪逗女人开心和喜欢的。这样的男人在自己的男人不在家时,来散散干闷,寻寻开心在这个大山里寻常得很,更何况秀仙对潘旺财的印象也不坏。她只认为他抠馊(吝啬)了些,若他大方一些的、不白吃白占……像真正豪爽的枪手那样,买些丝线,买些好布料……请她巴心巴意地为他做双布鞋,绣上当地每个女人独有的标记,她就会为他开房门的。
可是这潘旺财只是说话像蜜一样的甜,连一团丝线和布料也不见,哪有女人主动为男人绣布鞋,将她独有的标记绣在布鞋上送给他,主动敞开大门让男人进家的呢?
再说,你要来为啥天黑浸下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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