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看完了这个故事,你方才晓得啥叫真正的双溪坪的客人!
大约从第四代人开始,来双溪坪的外乡人多了,那争占田地、争开荒、争砍树,争搭房……的事就经常发生了!你家昨天烧的荒地,今天他家非要来与你家争吵,这种事争得越多,也就吵得越多,还常常撕下脸皮大动干戈。若是寨老解决不了,就有人悄悄地用女人的污血泼在别人家的门坎上、路上……东家巴不得西家倒邪霉,西家又巴不得东家倒大霉运,今天你悄悄地泼在我家路上,明天我又悄悄地泼在你家门前……泼去泼来,双溪坪就真的霉气冲天。那泼得最多的一年,是双溪坪人最不团结,也是邪霉倒得最多的一年!
双溪坪人最怕的就是倒邪霉,也都相信女人胯下流下的血,是十足的龌龊血,简直就是倒邪霉的根源!啥叫邪霉呢?为啥怕邪霉呢?
那我就数几桩让你听听,啥才叫邪霉!比如你与大家去撵山,前边的人看不见毒蛇交尾,而你偏偏看见了。见了毒蛇交尾的人,那可真算倒了邪霉了,不死,你也会脱一层皮。从此,你会霉起冬瓜灰,霉得啥事都不顺心,霉得你全家人一个个蔫巴巴的,死塞塞的,想挺起一天的精神也都不可能。
倒了邪霉的枪手呀,可真是处处不顺心。在深山老林里你会不小心崴了脚;走在荒坡上,那炸雷就惊喳喳地别的人不打,就偏偏打你一个人;要紧的时候,你见了横在山路上的毒蛇,以为是干柴棒踩上去;那花豹向你扑来,你开枪也居然会瞎火……或者,你守三天三夜没打到一头大的猎物,你终于遇见了一群獐子,你明明瞄准的是头雄獐,可这一枪出去,打倒的却是母獐,甚至是头怀了崽的母獐!
若是身边有其它枪手,你会因此而丢尽脸面;即使没有人看见,你再馋再饿,也得就近快些刨个深坑,还得诚心诚意地跪下请求这头母獐宽谅你,饶恕你枪术不精、饶恕你缺德……你说,这样的邪霉哪一个枪手不避呢?哪一个枪手又敢去沾呢?
双溪坪枪手最害怕的就是沾上了这样的秽气,霉气!他们迷信地认为,女人下身流淌出的血污,才是这些秽气、霉气的根源,这样的迷信色彩不仅在双溪坪浓厚,在封建的中国,这样浓厚的迷信色彩,也一直没有清除过。
中国几千年的封建传统都是男尊女卑,女人比男人低下早已形成了传统,山寨中的女人更是低下八分。在山村,若女人在前边赶路,老远听见男人的声音,就会急忙转在路旁,等男人经过后才继续行走;特别是上坡下坎的地方,就非得等男人走完了,才会尾随在男人的身后……你当怕些啥?怕的就是女人身上的秽气,会沾染了山寨里的枪手!
这里说的,只是提谈一些双溪坪人天生俱有的迷信色彩,这算不得双溪坪的传奇。真正的双溪坪的传奇,是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的前两年,才开始出现的。
3,那年,当今寨老岑老根的爷爷,从山外求爹爹,告奶奶地请来了个游方道士。他摆好了酒饭,想好好的让客人歇息两天,再请他好生地四处看看双溪坪的风水。
这时双溪坪一个姓潘的巫师,一直在客人面前量持他才学高,说双溪坪龙腾虎跃,山清水秀,良田无数,旺子孙,是出文官、武将的好地势……他不等人家吃完酒饭,就要这游方道士,说说双溪坪的风水。
开始这道士只是听他爹吹牛皮,微笑不语。岂知这个姓潘的巫师越说越展劲,说他已经选好了坟地,那坟地就选在波哥河山崖顶的龙头位置上。
这道士不听则罢,一听就当着岑老根的爷爷说:“寨老,本道有句真心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们晓得,那时岑老根的爷爷是这山寨的第五代寨老,当即就说:“道长请说,我们洗耳恭听!”
那道人想了好久,便当酒都喝了三碗,不讲不说,还突然起身告辞。众人苦留了好久,道士说他若是讲了,会伤和气,还是走的好。岑老根的爷爷心想,不好的事不听就是了,就说不讲算了。可是姓潘的巫师死个舅子也要那道士说。那道士实在犟不过他,才说道:
“我看这双溪坪,只是修道建刹的好在处,若是家居生息,那便是祸害之地,凶险之地也!我下午站在虎头崖上观望好一阵子,那波哥河就像一条握在官府手上的银练,套在双溪坪的咽喉要害上;再看山崖伸出的虎头,活脱脱就像一把锋利的狗头铡刀,欲铡世间刁民……蓄势待发,叫人心惊胆战。不信你们傍晚时分前去看看,那山谷中气雾中血光闪现,长滞不散,激流中悲歌不绝,你们若听信我的,就顺着波乜河往下走十里地的江边去,避开这山势,那里才是荫蔽子孙、安居乐业的好去处!”
这一席话,浇得大家透体冰凉,辛辛苦苦地干了五辈人,搞到箩箩底,这里却是个漏灯盏(漏油的灯)。可是,姓潘的巫师咬紧卵蛋不松口,就说道士分明看中了双溪坪,有意蛊惑人心。
岑老根的爷爷先也听这道人说过,双溪坪是修道建刹的好在处,听姓潘的巫师说道士想占据双溪坪,也就听信了姓潘的巫师的话,不留道士不喝不吃不说,还叫人连夜将他撵出了虎头崖!
那游方道士愤然出了门后,又突然返转身来,在岑老根的爷爷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我观山看气,双溪坪真处于血光恶气之中。你们居山自恃,不惧官家人……不出三年,这里便有杀身之祸!双溪坪将血流成河,人头落地,尸无全尸!”
岑老根的爷爷还在惊愕之中,姓潘的巫师就叫人将这游方道士撵出了山寨。等岑老根的爷爷回过神来时,仍然心惊肉颤。猛然想,咋不向这道士讨教个办法呢?待他叫人追出虎头崖,一行人找遍这里的山山水水,旮旯角落……还派人到下寨的出口处等了三天三夜!
奇怪的是第三天,下寨的好几个女人都看见这游方道士飘飘摇摇地走出了下寨的路口,可守在那里的人死个舅子都说没看见,你们说这事奇不奇?怪不怪?
3,姓潘的巫师咬卵犟,说双溪坪一千年也是富贵之乡,殷实之乡……岂知还不满一年,大清国被八国联军打败了,还要中国人赔钱,把皇帝都急红眼了!县官们总是换着花样整百姓,那上边的要银子,下边的不就加紧向农民收税派粮了吗?
那年,大清的税官带着兵丁,淌着虚汗爬过了虎头崖,向双溪坪人收税来了。双溪坪人看见来了官家人——他们还不知道有田税——更不知道种田也要交税。岑老根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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