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一个人的世界,留着两个人的血。”——————《分裂》
隔了这么多年,顾若男再一次正面仔细地看安景一,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如此的美丽清雅,竟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时光。
那时,肃肃牵着安景一来到她的面前。
那么文静毓秀的女孩,一双眼睛像一泓清水,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一个单纯的孩子。那时候的她真是打心底里喜欢着她。
她说,阿姨,好。
肃肃打趣她,叫什么阿姨,叫姑姑,快。
她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姑姑,好。头低低的,耳垂红红,一副害羞的样子。
她高兴地说,叫得好,姑姑有礼物送给你。
拉着她的手,从手腕脱下的玉镯往她的手上套。那个镯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她甚是喜欢,从不离身,连和和娶诗雅,她都没有送出去。今天一见她,心中喜悦爱怜,不由自主地就脱下镯子了给了她。
她有些惊慌失措,推脱着说不要,又不敢要拒绝她的好意,便无助地看看肃肃。
肃肃说,没关系,姑姑给你,你就拿着。
她这才没有抗拒,任由她给她套上镯子。
那个镯子套在她白净细细的手腕,美极了,在镯子的翠绿的映衬下一方雪腕纤细透明。
但是,那个镯子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上,她至今都还记得她当时的眼神,那么清淡无欲的眼神藏着冰冷和憎恨。
她手上还在输液,一双手瘦弱得能看见一根根青色的血管。脸白得能跟医院的墙壁媲美。
她说,顾女士,这个还给你。安景一从前都是跟肃肃一样叫她姑姑,自从那事发生之后,她便改口叫她顾女士。
她动手要去拔她送她的镯子,被输液管阻碍了。她马上毫不犹豫地拔了针管,那样果决的行动,快得她都来不及去阻止。有几滴血从针孔中涌出来。滴在她干薄消瘦的手背上,那红色显得触目惊心。
她被吓到了,要去叫医生。
她轻声阻止,此时的她已经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冰冰的脸色看着她,她脱下了镯子递到她的面前,那干瘦的手背还有几滴血珠滑落,她看着那血珠,那么红,红得可怕。
“一一,你没事吧。”她一直跟着阿肃叫她一一,那么亲近的称呼,可是两人之间却那么远。
安景一轻笑,在她看来是一种极为诡异的笑容,带着一丝毛骨悚然,“没事。她看起来明明是那么虚弱,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她想要去碰她,她快速地躲开了。
好似她像一堆垃圾。
她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心中已是负债累累,病房的空气令人窒息的,她转身走出病房。
“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安景一突然出声。
走出她的病房,她就坐在病房的椅子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安景一竟然提出了这个要求,那么毫不含糊,那么事不关己地说出来,但是最可怕的是,她竟然答应了。
一阵匆促的奔跑声,越来越近,光从脚步声的频率和慌乱程度就可以知道来人的焦虑和担心。
越来越大声,在她跟前停止了。局促的喘息,让她抬头,那张熟悉的面容,豆大的汗珠在他额头,脸涨的通红,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他喘得说不出话,还是焦焦虑叫她:“姑姑。”
门外传来敲门声,顾若男从回忆中惊醒。不知不觉就做到了天黑,是家人叫她下去吃饭。
顾若男紧紧了嗓子,回答说好。
当安景一接到顾若男电话时,一点都没有意外。
从再次见到顾若男的时候,她就知道,顾若男决定不会坐以待毙。她甚至期盼着看看顾若男这回能出什么招数。
当时,知道是顾家时,她便萌生了退意,她明明知道会遇见顾肃肃,她明明就知道会顾若男,最明智的选择便是马上辞退这份工作,然而,多多的出现,让她留了下来。
因为安景一知道,自己或许这一世都不会再也跟多多相处的机会了,她把这几个的时间当做是偷来的时光,能让她以后回味就可。
终于,地狱的使者来了,她美好的光阴就要结束了。
安景一已经很满足了,她想,这样就够了,够了。
她站在门口,呆了很久,在这个富丽堂皇的酒店长廊,如此安静,连人走路的声音都消失了。
抬起手悄悄门,开门的是一位仆人打扮的妇人。看见她和蔼的笑了一下,“安小姐,请进。”
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顾若男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品着茶,典雅端庄,教养非凡。
安景一见过很多样貌的顾若男,亲切慈爱的她,冷酷绝情的她,心虚慌乱的她。她现在这副样子,很像是第一次见面的她。只是后来的她万万没想到,这样高贵亲切的人原来却有着许多面孔,一个比一个可怕,一个比一个狰狞。
顾若男看见她,优雅的表情上有了裂缝,稍显惊慌地站了起来。马上就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顾若男等到安景一做到她的对面,询问到:“你要喝什么茶?,这个英国红茶是我刚才英国带回来的,你尝尝。”
安景一淡漠地点点头。
顾若男转头对那位仆人说,“李嫂,泡一杯我带回来的英国红茶。”
安景一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她那样小心翼翼,示好卑微。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紧张。她希望顾若男把她要说的话赶紧说好,她真的不愿意与她共处一室。
多一秒都觉的难受。
她喝了一口茶,看着顾若男的眼睛,说:“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正在品茶的顾若男顿了一下,放下茶杯,双手握在一起,不敢直视安景一的眼睛,四处飘忽。
“你怎么会当多多的美术老师?”
“我朋友介绍的。”
“你跟肃肃见过面了?”
“见面了。”
顾若男心里着急,盯着她问:“那你们…”
安景一明知故问,“您在担心什么?”安景一看着她的眼睛,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地传进郭若男的耳朵里。“担心我们旧情复燃?你认为那样的事情之后,我们还可能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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