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等了一百年忽已明白,即使再见面,成熟地表演,不如不见 ————《不如不见》
她慢吞吞地爬上楼梯,每一步都像是一个年迈的老者,楼道的灯早已经年久失修,不能照亮,她也习惯了在这黑暗中前行。
终于到家了,她把手伸进包包里,摸索了一阵,拿出钥匙,很大一串,发出碰触的响声。
在黑暗中却怎么都无法对准钥匙孔,她试了几遍,都没有成功。
越来越急迫,手拿着钥匙碰到钥匙孔,怎么都插不进去。
因为太急切了,钥匙从手中掉落,湮没在一片黑暗中。
她蹲下身子去摸索,找到了钥匙,拿在手里,怎么身体的力量却如此稀薄,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连抵抗悲伤的能力都变得薄弱。
她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手在胸口大力地捶打,恨不得把胸口发出的镇镇疼痛敲碎。
在空荡荡的过道,这么安静,只有拼命压抑的啜泣声。
那样悲痛欲绝的神情,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直到今天才明白:无论她多么清楚两人相见会痛苦,但是却不知这么痛。
在长久的分别岁月里,她从不期待两人会相遇,无论他幸福与否,她都希望他们就一直分离着,即使带着恨,带着爱,带着回忆,带着眼泪,永永远远不要见面。
最初分开的时候,她想他想到躲在被子里一直哭,总是在哭泣中睡过去,即便如此想念他,想得就像死过一次,一次次的想念,代表着一次次的死亡。折磨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即便如此,她心中都执着着再也不要相遇。
过去了这么多年,她想命运还是眷顾她,他们各自生活着,没有他的消息,没有他的生活,便是她的一生。
直到今天才知道命运偏爱的永远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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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肃肃开车回去,一路上油门越踩越快,几乎是踩到底,还是不肯松脚,最后甚至超了好几个红灯,一到家,跟家里人连招呼也没有打就回房间了。
他躺在床上,灯也没有开,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明明是在黑暗中,他却好似看见了一双澄澈纯净的眼眸,宛如清泉,那么干净,那么明亮。
他听见了房门的声音,还是一动不动,他知道是谁进来,也知道她要跟他谈什么,只是他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但是她连给他安静的机会都不。
顾若男开灯,照亮整个房间,看见顾肃肃穿着衣服就躺在床上,一见他就背过身去。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顾若男有留有美丽的外表,这些年养尊处优,生活美满,似乎连岁月都对她格外厚爱,她完全看不出真实的年纪,如果不说她的年纪,倒像是顾肃肃的姐姐而已。
她坐在顾肃肃的床边,温柔地拍拍他的背,说:“阿肃,这个话你不想听,姑姑还是要说,你跟温婉也应该结婚了,家里头对她都很满意,你们也交往了一段时间了,早点定下来吧。”
顾肃肃背着身子什么都没有说,这几次回家姑姑都是跟她说结婚的事情,他一推再推,可是姑姑就是不放过他。
顾若男看他不回话,下了重话:“我过几天要去国外开一个会,等我回来,就叫温婉的父母过来见面,给你们先订婚。”
顾肃肃不能再装作听不见,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对着要离开的姑姑背影说道:“我还没结婚的打算。”
“所以我让你们先订婚。”
“姑姑,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能不能不要干涉我的事情?”
顾若男心中伤心顾肃肃的语气,口气也重了:“你现在有主见了,觉得姑姑碍事了。我要不是关心你,干什么受罪替你操心。”
顾若男从顾肃肃一出生就照顾他,大嫂要照顾长子 ,她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顾肃肃带大,除了没有母子的名分,她做得从来不比任何一个母亲少。
顾肃肃知道自己伤了姑姑的心,声音也软了下来:“姑姑,当初爷爷逼你嫁人,你死活不肯,你跟我说,我们身在这种家庭很多事情不能选择,但是唯独只有一件事不能妥协,要自己选择跟谁携手一生。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话,所以让我好好考虑我结婚的事情可以吗?”
那时候顾若男已经三十几岁了,她一直不肯嫁人,抱着孤老一生的想法,顾长青非常生气,把她锁起来打算直接拖去结婚,顾肃肃去给她送饭时,她跟他讲了这段话,后来就趁人不注意摔碎那碗,用碎片割腕了,婚事最后不了了之。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伤痕,略有触动:“等我从国外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顾肃肃不死心:“姑姑!”
顾若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顾若男从楼梯上走下来,顾肃肃的大嫂田诗雅正在看电视,见姑姑一脸低沉就知道跟顾肃肃的工作没谈拢,安慰道:“姑姑,你别生气,阿肃可能就是想要自由点,现在的男人都是这样,不想早结婚。”
“你跟和和的孩子都5岁了,他还一直单着,我怎么能不担心?”
田诗雅扶顾若男坐下,说:“其实多谈几年也没什么,阿肃不想结婚可能有什么考虑吧。”
“你说说,温婉那孩子哪里不好,早点娶回来哪里不好?”
“这又不是好不好的关系,是愿不愿意的事情。”田诗雅这人性格爽朗,嘴里藏不住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姑姑,我说了你别生气啊,当年要不是你住院开刀,不然阿肃哪愿意跟温婉在一起,他看起来不是很喜欢温婉”
顾若男嗖的一眼看向田诗雅,冷冰冰的,像一把刀子,看得田诗雅的心中砰砰的跳,马上就站了起来:“姑姑,多多好像在叫我,我先去看看。”
一阵子风似的消失在顾若男的眼前。
顾若男带着倦意地用手伏着额头,靠在沙发扶手,她岂会不知顾肃肃对温婉没有多少感情,旁人都知道,她这个最疼爱她的姑姑怎么能不了解,可是许多人事情都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脑海中浮现了顾肃肃小时候的样子,飞奔回家书包还没放下,满头大汗地站在楼下快乐地大喊,手里还拿着一张奖状,挥舞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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