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歌。转身回望,四年时间似乎不过弹指一挥间。
董青梅已经招了夫婿,幼子江潜也开始咿呀学语,原本便是官宦之家,如今又有了家世,昔日的江湖生活也就算是告一段落。董淳在三年前就私下向郑子生请辞,可是郑子生居然不准,董淳只好继续任了他的城主一职,但因为辅政冯真在侧,虽然并无多少建树,却难免出些不合章法的娄子,久而久之,和董淳相处得也就有些别扭。
董淳本是实在人,虽然并无多少大志,却懂得治理之道,对辅政的做法,多少有些看不惯,上书过几次,却如泥牛入海。董淳问起,郑子生也有些语焉不详,说到最后,也就是些对道门的景仰之词,完全没了当年金川道总管的英明决断,所以最后诸多事情还是不了了之。
董淳从政多年,还是看不懂个中内情,却总觉得有芒刺在背之感,如今他已到了耳顺之年,唯盼做官无大过,待到告老辞官安享晚年。所以在金川开国时郑子生所赐的封地上盖了庄园,准备随时卸官归田。
俊颜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如花少女,只是归了董家之后,母亲虽然对她疼爱非常,却又管束严格,素日里深居简出,几乎从来不和城里的富家子弟玩乐。成日要么跟着青梅习武,要么跟着书会读书。董淳教习的兵法,她也学得通透。女红在董书会的坚持下没有成为修习的科目,但是琴棋书画,也有所涉猎。
她心性其实有些俏皮,喜欢玩乐,却又善良,不忍违背母亲的意思让母亲伤心,所以各门功课,俱都读得认真,十六的年龄,无论文章还是武功,都已经小有成就。
不过她是盼着长大的。
因为母亲许诺,等她长大,便要告诉她关于父亲的事情。这些年,俊颜跟在母亲身边,用过不少方法,撒娇也好,生气也好,却都无法让母亲开口告诉她关于父亲的一切。这在她的心里渐渐就成了一个谜,也成了一个结。
还有,就是她在等一个人。一个叫云芷灵的姑娘。两人虽然是在少不更事的时候许的终身,但这许诺像是在心里播撒了一颗种子,随着年龄增大,渐渐在心里萌芽。
很多时候她会照着镜子,想想芷灵的模样,可惜时间一久,却渐渐模糊,渐渐成为云灵山千雪峰上一抹仙子般的剪影,偶尔有些尘封记忆飘上脑海,却有只是些碎言碎语,并不完整。只有她送的锁魂玉挂在身上,经年累月,依然冰凉如初,无论如何抚摸,依然保持死玉那特有的昏暗,毫无光泽。
也许等到长大,她便会出山来吧。董俊颜每每想起这点,便忍不住充满期盼。
好在十六岁的生日已经到了。十六岁,代表成年。在家族中,会有说话的位置,十六岁代表可以相上人家,谈婚论嫁,十六,代表一个人可以独立生活。
而十六对俊颜来说,更加别具意义。
清早,天尚未大亮,母亲便遣退了候寝的丫鬟,独自来了俊颜的屋子,给俊颜梳妆。今日成人,是人生大礼,起床梳洗需要格外细致。其后不食早饭,只喝清水,意为辞去孺子之气。而后需到灵堂祭拜祖先,意为承袭祖辈,担当人生责任。
母亲今日也着了正装,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只不过款式确是俊颜不曾见过的。官宦女子一旦许人,便要盘髻,董书会这样有了女儿的人自然不会例外。可今日的母亲却偏生将长发束到头顶,戴了别致的发箍,后脑往下部分的乌黑长发却又自然垂落。这发饰如果俊颜记得不差,应该是前朝宫廷女子侍卫的装扮,她在文献上看过。
“娘今日为何作此打扮?”俊颜从镜中看着身后的母亲,忽然想起,今日自己成年,母亲做这打扮,可否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曾经是前朝的什么要人。原本调皮的心思也就慎重了起来。
“自然是要为你行认祖归宗之大礼。”董书会温和的声音中有份俊颜难以读懂的深沉。
董俊颜从镜中看不清母亲的表情,心里却有些明白,大概今日不需自己提醒,母亲便要告诉自己关于父亲的事情了。于是笑着扭头去看母亲:“昔日母亲在宫里便是做这装扮吗?真漂亮呢。”
董书会曾经在前朝凤阳皇宫中做事,这个董俊颜是知道的,只不过是做什么事,为谁做事,到知道得并不细致。
董书会点点头,眼中有些俊颜看不明白的深沉:“头发便是这种,不过衣服不同。”
“前朝已灭,如今姥爷是金川臣子,母亲大人这等装扮,不怕人说了闲话?”董俊颜只是想要知道关于父亲的事情,却并不希望母亲大人因为自己的成人礼而落了别人口实。这些年她修文习武,对于朝代更替,官场尔虞,已经有了不少了解。
董书会只是微笑,却不作答。等到梳妆整齐,才开口:“董家的宗庙,我们不必去了。俊颜你就在这屋里,向着青仓方向磕头吧。”
俊颜虽然有些迷茫,却也依了母亲的意思,对着房门,朝着青仓的方向,双手交合成十字,高抬过头顶,而后双手交按于地,磕头其上,端端正正的行了大礼。想来,自己拜的,便是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了。
等到俊颜拜完正欲起身,却猛然发现母亲就在自己侧后方向,也如自己一般朝着青仓方向行着大礼。按照礼仪,跪拜祖宗是自己的事情,母亲大可不必。
董俊颜连忙转身,想要扶起母亲,岂料,母亲微微转了方向对着自己,居然就那样又拜了下去。
董俊颜心里一惊,乱了手脚,扶不起母亲,只能退后一步连忙跪下,惊惶的开口:“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磕头于地的董书会这才抬起头来,董俊颜心里又是一震,只见母亲会此时已是泪流满面。
“娘!怎么了?”董俊颜跪在地上,急忙朝着董书会挪了两步,到了母亲面前,抬手帮她拭泪。母亲的表现太不同寻常,让董俊颜满头雾水,手忙脚乱。
董书会哽咽着,好不容易稍微控制了一下情绪,才含泪带笑的开口:“书会给公主请安。”
“这是……娘……”董俊颜抬着双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董书会却再次磕头,也不管董俊颜的阻拦,足足磕了三次,才说:“这么多年,公主总是问为娘,父亲是谁,是做什么的,为娘一直没敢说,只是害怕公主年幼无法面对往事。今日公主终于成年,文武俱有成就,虽然年轻,却有担大任之才,我这才敢据实以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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