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屋内燃着暖炉,灯火通明,温暖舒适。
换了身干爽的衣服,长发散在肩后,王怜花斜倚在塌上,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看。
“公子。”
一个沉沉的语音忽然响起,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王怜花面前,抱拳,单膝跪下。
何红药抱膝坐在软榻的另一侧,看了一眼那个出现的黑衣男子,并不觉得多么惊奇,王怜花手下差使着多少人,他每天要发出多少道命令,她已司空见惯,只是从不留心。
“赵明已去衮州了?”王怜花瞥了他一眼,翻过一页书,淡淡问道。
“是。”
“很好,”王怜花道,“白飞飞的背景查到了么?”
那人迟疑片刻,面露愧色,道:“还没有,此女的家境身世乃一片空白。”
“哦?”
王怜花只发出短短一个音节,那人脸色却是一白,惊惶道:“属下﹑属下再接着查,一定查出来!”
王怜花思虑片刻,慢慢道:“中原若无此女的消息,可去关外查一下。”
“关外?”那人道,“可是我们的势力……”
“难道没有人照应着,你就不会做事了吗?”王怜花斜看了那人一眼,淡淡道。
那人抱拳道:“遵命。”
王怜花道:“很好,你也知道本门的规矩,事情办好了,必不会亏待你,如若……”他没有说下去。
那人的脸色更白,咬了咬牙,道:“是!属下明白!”
王怜花“嗯”了一声,颌首道:“下去吧。”
那人恭顺地低头道:“是。”随即悄然消失。
王怜花手中的书册又翻过了一页。
灯芯“噼里啪啦”地爆了几下。
室内安静得很。
王怜花却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安静了。
他的头从书册里抬起来,看向对面那个不仅长得丑而且往日聒噪无比的女人,她此刻抱膝靠在软榻边,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本书,书册翻到的那一页正是王怜花在地窖中所画的那个阵法,但细看起去,她根本没在看书,眼神无焦,茫然地看着前方,清亮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层雾,口中轻轻地哼着那首她刚刚唱的摆夷小曲,整个人却是木木的。
要死不活。
王怜花嗤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看他的书。
但也怪,他居然看不进书了,这书上每个字他都认识,可连起来是什么意思他却不知道。
他心不在焉。
王怜花的心中有一种叫内疚的东西像汽水里的泡泡一样,一个一个接连往上冒。
当时他从王夫人的屋子里走出来,看见那样的何红药,他就知道她不死心地想要回去。而地窖中的那个阵法,是他从高家古墓所藏的一本古籍中找到的,也是唯一和扭转时空相关的阵法,但他直觉认为不可能有用。因此何红药闹着问他要那本古籍,他就给她看,反正以她的水平,也不可能研究出什么来。
如果那东西真的有用,那么,此书的著者便不是人,而可称为神了。
事实也证明,这阵法确实没有用处,而尝试过后的失败,比起不尝试,更容易让人绝望。他当时带她进地窖,就是这样想的,他相信,这样一来,何红药会死了那条想回去的心,就可以不用天天拿这件事来烦他了。
他没有义务帮她去找什么扭转时空的鬼法子,再说也根本不可能找到。
其实,他不管她的话也没什么,毕竟除下这颗红珠才是正理,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让她死了这条心。如今看来,她确实死心了,不过……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
王怜花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又看向她,冷冷道:“你又在发什么神经?”语气很是不善,却不知是因为他真的心情不好,还是为了掩饰心虚。
听见他的话,何红药偏了偏头,将头靠在自己膝上,斜着眼看他,却不答话。
王怜花盯着她,面上的表情淡淡的,这样的脸,在灯火的映照下,少了几分俊美风流,却多了几分柔和。
看着看着,何红药忽然就笑了,她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她的瞳孔中有王怜花的影子,她微微笑着,轻轻开口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王怜花冷冷道:“没兴趣。”
何红药却不生气似的,她还是在笑,她的唇角弯弯,眼角也弯弯,眼神柔和,音调柔软。她看着王怜花,却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她道:“我的父母死得很早,留下哥哥和我两个,我哥哥很努力,也很疼我。那个时候,哥哥刚接任教主,他派我做万妙山庄的庄主,经管那边的蛇窟。有天闲着无事,我一个人到后山去捉鸟儿玩。”
她的语调有些飘忽,像是在说上辈子的事。
王怜花没有打断她。
何红药继续道:“那时候我真像个小孩子。我捉到两只翠鸟,心里很是高兴。回来的时候,经过蛇窟旁边,忽听得树丛里嗖嗖声响,知道有蛇逃走了,忙遁声追过去。果见一条五花在向外游走。我很奇怪,五毒教的蛇窟里的蛇养得很驯,从来不逃,这条五花到外面去干甚么?我也不去捉拿,一路跟着。只见那五花到了树丛后面,径向一个人游过去,我抬头一看,不觉吃了一惊。”
王怜花放下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是那个姓夏的?”
“恩,后来江湖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金蛇郎君,他的武功极好的,”忆起相遇的往事,倒也有几分甜蜜,何红药的眼中带着几分笑意,轻轻道,“不过那时,我也不知他是谁,只见他眉清目秀,是个长得很俊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束点着火的引蛇香艾。原来五花是闻到香气,给他引出来的。他见了我,向我笑了笑。”
“我当时见他是生人,怕他给蛇咬了,忙道:‘喂,这蛇有毒。你别动,我来捉!’他又笑了笑,从背上拿下一只木箱,放在地下,箱子角儿上有根细绳缚着一只活蛤蟆,那五花当然想去吃蛤蟆,慢慢的游上了木箱,那少年一拉绳子,箱子盖翻了下去。五花一滑,想稳住身子,那少年左手一探,两根手指已钳住了五花的头颈。他手法虽跟我们不同,但手指所钳的部位不差分毫,五花服服帖帖的动弹不得,我便知道他是行家。”
“但那时我又起了疑心,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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