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雪融。
晴蓝的天空之上坐落着如山的云,微风徐徐拂过,带去青草破土而出的芬芳。
三月中旬,女子学院的建设已上日程,招收学生及教授师傅的选派业已完善,只等八月到来。才子楼因季延陵、赵伟达甚至吴正明的频繁到来变得愈发红火,而淑女阁也因吴清婉、赵珮纹的频频露面引得许多千金贵女前往。
正当齐笙忙得脚不沾地时,吴清婉来了。
两人不过十数日未见,算不得久,见到对方之后,却双双露出讶色:“公主,您这是……”
吴清婉亦讶异地上下打量她,有些欣慰,有些落寞:“阿笙越发出落得好了。”
一冬过去,齐笙拔高许多,兴许到了合适的年纪,青涩的眉眼逐渐长开,虽然仍做男子打扮,身材却透着少女独有的矜持的玲珑有致。沉静不笑时如初融的冰川,待稍稍展颜又犹如春蕊吐芬,算不得绝色美人,一身独特的气质竟叫人移不开眼。
反观吴清婉则有些不妥,肤色暗淡,眼神晦涩,略浓的妆容掩不住眼底的一片乌青。齐笙大吃一惊,她贵为公主,身居深宫,当今圣上的眼皮子底下,难道会被薄待了?便拉着她坐下,关切地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吴清婉抿抿唇,露出一抹艰涩的笑容:“我要被指婚了。”
“怎如此突然?”齐笙愕然地道,当初提出女子学院一事之时,皇帝不是答应过不强迫她成婚?
吴清婉摇摇头,垂下眼轻哼一声:“还不是因为那人?在山上念了一冬的佛,回宫便拿我开刀。她终是忍不住了。”
说的却是林贵妃,太子吴正廉与三皇子吴正贤的生母,自孟皇后逝后在宫中权势最大的女人。
吴清婉的血脉高贵,哪怕当面对林贵妃如此说道亦没什么大不了,齐笙却不敢嚼舌。想了想,只问道:“驸马的名额已定下了吗?”
“还没有。”吴清婉交握在膝上的双手扭着帕子,有些咬牙切齿,语气中却透着一丝难掩的惶然:“我千求百求,只求得十日的时间。要在这十日之内选出父皇满意的驸马,否则便由他与那人为我指婚。”
齐笙默然,早就听说这位林贵妃手段不凡,不想竟厉害至此。才几日的工夫,便说服皇上为吴清婉择驸马。
其实林贵妃的理由很简单,公主已经芳龄十七,再不定下岂非成了老姑娘?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不也怕好男儿都已经成家?到时吴清婉该怎么办?抢人家的相公?皇室丢不起这个脸。
于是皇帝就这样被说服了,只是仍记得曾承诺过吴清婉,不对她的婚事过多干涉。否则驸马的名额已经被他,或者说林贵妃定下了。
即便这样,吴清婉也轻松不起来。区区十日,叫她到哪里找一个男人,包容她,爱护她,一心一意待她,双方有聊得来的话题?最重要的是,她心中执着的追求,他肯给予支持吗?
林贵妃没安好心是肯定的,若不能在十天之内寻到合适的人选,只怕要落个任由摆布的下场。吴清婉松开帕子,忽地抓住齐笙的手:“阿笙,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齐笙被她希冀的目光盯着,顿时压力倍增。
世间许多求不得,两情相悦便是其中之一。对吴清婉这种身份与见识的女子来讲,寻到一位真心爱慕的男人最是不易。
齐笙回想自己见过的各方面都不差的公子,江心远,赵伟达,卫金山,季延陵等,不论身份地位还是相貌才情,在京中都算得上拔尖。其中江心远性情倨傲,相处起来有些吃力。赵伟达爱装傻,装久了已然变成了真傻。卫金山倒是不错,看似粗憨实则心细。季延陵更是翩翩佳公子,只是不知为何吴清婉对他并不喜。
齐笙在心里大略过了一遍,有了头绪之后,问道:“公主原本打算如何?”
“这……”吴清婉有些尴尬,“我原未考虑嫁人之事。”
在她心里,原只存着如何令女子学院越建越好,令更多有志气有想法的女孩子入院学习。如何做出一番成就,将来名垂史书。
齐笙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浅浅一笑,令吴清婉红了脸。真是痴长十七年,自诩聪慧,却及不上刚及箅的小姑娘。
然而即便是齐笙亦不能马上想出法子来。吴清婉也没期盼立刻解决,倾诉一番过后,心中稍感纾解,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打起精神回宫了。
齐笙来到对面的才子楼,行至三楼,只听一阵雀跃的叽叽喳喳的女子声钻入耳中:
“这里用墨太浅!”
“这边勾勒痕迹过重!”
“哎呀笨死算了!下笔轻点儿,画纸都要被你捅破了呆子!”
一名绯衣少年手拿折扇,怒其不争地在一名初褪稚气的青年头上狠敲。周围聚着五六个年轻公子,见状哄然大笑。青年有些讪讪,抬起头看见绯衣少年艳丽的面容,顿时又低下去,不敢吭声。
“箫儿住手!”齐笙走过来,拦住绯衣少年再欲敲下的手。绯衣少年闻声转过头,明眸皓齿,五官艳丽,正是做男装打扮的齐箫。
捱过一冬,齐笙的身量已接近齐箫的额头,虽身形较之纤细许多,但教训起她来并不困难。轻松夺过扇子,反手敲在她肩上,轻斥道:“怎能如此对待客人?”
先前被齐箫用扇柄狠敲的青年则讪讪一笑,道:“不碍事,齐二小姐——哦不,齐二公子画艺精湛,在下得之授业,受益匪浅。”
齐箫便夺过折扇,唰地展开:“听到了么?”
自那日偶然遇见季延陵,齐箫便日日扮作少年模样,混迹在才子楼。只是季延陵不如卫金山、赵伟达等人常来,多数时候并不能见到,便拿看不顺眼的青年公子开涮。
被她拿着扇子狠敲的公子姓宋,名凌峰,听名字是一个正经严肃的人。初被齐箫找茬时还曾出言讥讽,后来被告知齐箫的身份才收敛下来。齐箫从未被人如此顶撞过,仿佛与他杠上了,只要见到他便要欺负一回。
久而久之,事情发展成今日这般。
齐笙惯见这一幕,每每觉得稀罕。那宋公子家境不错,长得一表人才,尚未及弱冠,也是待嫁姑娘心中的良人。再看他原本挺胸抬头站得笔直,被齐箫大眼一瞪,顿时面露憨笑,对齐箫的容忍程度匪夷所思。
“时间不早,该回家了。”齐笙浅笑着对宋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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