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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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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出的孩子太想家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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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页纸上写了一道作文题。他将这两页纸铺在桌上,和颜悦色地说道:

    “石仕达同学,我给你三个小时时间,通过一次简单的考试,好吗?”

    石仕达深深地对李校长鞠了一躬,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李校长似乎看出了啥,他惊奇地扬了扬眉头,又亲切地将他按坐在椅子上,便出了校长室。

    只大约两小时不到,在课间操的时间,李校长又回到了校长室。他发现石仕达正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操场,听着体育老师的口号声,他悄悄地从石仕达身后看去,见两页纸上都写满了,不由得伸手去拿……石仕达也猛地返过身来,见是李校长就急忙立正站着。李校长看完试题,不由得长长地抽了口气,待他注视石仕达正欲发问时,石仕达却用双手恭恭敬敬地将一封信托在他身前。

    就这样,石仕达用一个陌生的名字和一个编纂得天衣无缝的故事,顺利地进了独山中学。可是,身在异地它乡的他,那想念家想亲人的意念,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

    石仕达太想他日思夜想的贵阳的家了!他多想去贵阳,为杨老伯挑几担水,多想去为他捶捶背;多么想去为王妈熬一锅浆糊,让她多休息一下再去糊布壳啊!他多想吃一顿王妈亲手做的、张家大院传承下来的、讲究而又简单的贵阳水豆腐啊!多想见到张炎和张勇啊!他经常跑到僻静无人的山上,在树林中面对西南方向,泪流满面地呼喊道:“杨老伯!王妈!张炎弟弟,张勇弟弟,我想你们啊,我想回家!回家!”

    这时的石仕达,已经浸透在新中国甜蜜而幸福的生活之中。他理所当然地申请到了每个月6元钱的助学金,除了每月约五元钱的生活费,他还能攒下一元钱哩!可是,折磨着他的,却是杨老伯在车站送他走时的那一席话。他清楚一旦事情败露,他会害了不少人,会毁了自己,毁了李老师和李校长!

    但是,石仕达毕竟是个少年啊,他需要亲情,需要兄弟,需要关爱和真实!他知晓自己是个骗子,一千次地责备自己不诚实,生活在空洞的谎言之中。他尽管伪装得十分的巧妙,但他还是感到不踏实和不开心。他变得像个真正的孤儿那样:喜欢独处,性格内向、不喜欢交朋友,害怕接受同学的友谊,从不对人提及自己的往事……往常那活泼、真诚与朴质的天性,如今变得暧昧、浑浊、不真实也不自然了。

    当石仕达独处时,他会偷偷地拿出王妈给他的那伍拾元钱,将它们铺在床上、轻轻地抚摸着,一遍又一遍地数着……仿佛,这样才能够感觉到亲人的气息与存在、感觉到亲情的可贵,感觉到真实!

    这些没完没了的回忆……使他的整个心灵就像被贴上了封条,被人禁锢在一块铁板上一样,他得蒙上自己的双眼,说着编造好的谎言,接受这个社会特有的施舍和关爱!原来,装扮新中国孤儿,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1957初的寒假,石仕达离家已经一年半了,读初二年级了!这时的他真的太想家了,太想将自己的一切告诉家里人了!在临近春节的一天夜里,他又拿出王妈给他的那一叠钱嗅着,这是当年最大面值的五元新币,总共有十张,他一张也舍不得花掉,似乎花了一张,就会少了一份亲情,少了一层与家的联系!这时他掐指一算,离三十夜只有三天了。

    石仕达突发奇想:家里那样穷,为哪样不将这一大笔钱送回家里去呢?他计算了一下,这五十元钱,杨老伯要挑二千五百挑水才能挣到手!哇,这要流出多少汗水、经过多少次拎上拎下、爬坡上坎、泥泞路滑、冒雨顶风……才能挣到啊!石仕达啊石仕达,你咋能捏着这一大笔钱呢?你要把这笔钱在过年前夕送回到王妈的手中!他又拿出近二十元钱,这是他从助学金里省下来的钱,这些钱够车费不说,在路过都匀县城时,他还可以给杨老伯买一瓶有名的都匀“匀酒”哩!若能在三十夜晚里亲眼看到王妈、杨老伯;能看见张炎和张勇……石仕达躺在床上傻笑着。他猛地翻身下床,大声叫道:“对,明天清晨我就坐班车,回家去!”

    这晚,石仕达一夜睡不着觉,一想起他能够在三十夜见到亲人,他就傻呼呼的笑着,笑着……半夜,他就赶到了车站,尽管他晓得班车要在上午7点才准时发车,可他就害怕买不到票,害怕自己睡过了头……他就是这样地按捺不住,就是这样地急切地想回到贵阳的家中!班车在三十夜的中午到了贵阳,石仕达害怕白天回家会被人发现,他连常常梦见的六广门体育场也不敢去,便一人来到东山。他爬到东山顶上,在那里,他能依稀分辨出毓秀路的小院。他兴奋地朝着那个方向不停地呼喊着:

    “杨老伯——王妈——张炎弟弟——张勇弟弟——我回家来了!”

    他呼喊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呼喊都禁不住地热泪盈眶,差不多把嗓子都快喊哑了!贵阳城的三十夜,下午四点钟左右,路上的行人便寥寥无几了。家家户户围坐在饭桌前,绝大多数的人家在一家团聚吃饭前,都要给财神菩萨和家中的亡灵烧香点烛、烧纸送寒衣……一遍又一遍地请求财神菩萨来年多送财喜,也请求家里的亡灵保佑来年平安!在临到动筷子吃饭时,就是再穷的人家,都要在家门口燃放炮仗。

    石仕达站在东山垭口上,看着各家各户都燃放起炮仗,那一缕缕爆竹的青烟,那噼噼叭叭的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就仿佛在召唤他快快回到家中去,快快回去与大家吃顿团圆饭!可是,他又对自己说:不,我不能回去,我是个孤儿,我咋能有家呢?他晓得毓秀路的娃娃们,每年的大年初一都要来爬东山的,于是他又想,我就在这里等张炎和张勇吧!可是,眼看天就快黑了,石仕达又对自己说,我是回来送钱的啊,只要不被人发现,去对比亲爹亲妈还亲的杨老伯和王妈说:“忠儿给两个老人,拜年来了!”

    石仕达不觉从书包里抽出了“都匀匀酒”,这瓶酒他怕打碎,差不多是紧贴在胸前才带回贵阳来的。这酒瓶此时仍是温和的,一团酒泡飘浮在酒面上,久久的也不散去……石仕达不禁对自己说道:

    “你还在这里耽误些哪样?杨老伯或许这时都端起酒杯来了。再耽误一哈儿,你就连尽一份孝心、给他斟一杯酒的机会也没得了。更何况……这时天色也都黑浸下来了,你还在这里耽误哪样呢?”

    想到这里,石仕达就抛下了所有的顾虑,撒脚就跑。他大步地在东山的石径上奔跑,在转弯时还差一点与一个和尚相撞。他跑下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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