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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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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出的孩子太想家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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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远出的孩子太想家

    张忠离家那年,张炎已经是四年级的学生了。刚解放时,一年级或六年级的学生,都有上下年级之分。张炎、张忠和张勇,都是春季入的学,所以,当别人读一下时,他们正好在读一上、二上、四上……以后,春季招生改为秋季招生,学校不设置上下年级了,这样,他们就多读半年的小学。

    张忠随着母亲讨了一年的饭,缀学了一年,又耽误了半年的书、多考了一次中学,这样左折右腾下来……本来两年就可以读完的小学,他竟花了四年的时间;本来是十三岁就能上中学的他,临到十六岁才踏上前途未卜的、朝思暮想的求学之路。

    张忠经受过太多的不幸,明白了许多人不明白的事理。他从客车启动的那一刻起,便默默地背诵着杨老伯的经历和他的谎言:“我三岁头上死爹,七岁妈也死了……我……”

    倘若有人问他:“你妈咋死的呢?”

    他记起了杨老伯教他的话:“饿死的。”

    倘若人们还追问他:“你爹……你晓得是咋死的呢?”

    他又记起了杨老伯教他的话:“听妈说,是被地主的狗咬伤后,得狂犬病死的!”

    “你哪里人?家里还有亲戚吗?”

    于是,张忠从衣兜里取出信来,那信里说他是独山人,说他的爹冬月腊月都进县城去,去给制“酸菜”作坊的老板打零工……每年回家过春节时,都要拎一罐“酸菜”回乡下过年!当然,若是你说不出这辣中带酸、酸中带甜的“酸菜”是啥?别人也会提醒你这是闻名的“独山盐酸”!你记住了“独山盐酸”,你不就是正二八经的独山县人了吗?

    你可以说你是独山人。不过……也不一定是独山人。你说你生在山旮旯里,三岁死爹、七岁死妈……你也搞不清你究竟是哪里人!你说的话必须十分模糊,要让别人去为你猜想……让人猜得脑袋都会发痛、也摸不着边际……你才算得上是个苦大仇深的孤儿!

    若有人追问你晓不晓得你的家乡,问你的家乡叫啥名称。你就说你只记你有一个亲姐姐……她有一根长辫子,她叫啥名你也记不住了……就说七岁后,有个教书先生带我离开乡下,带我到他的家去当他的催生儿。你是独山人,其实是他对你说的,说你有个亲亲的姐姐还在独山……也是他对你说的!”

    若有人问你:“你还记得……你家是啥样子?”

    你就说:“山上有片毛栗坡,山下有座山神庙,庙里没和尚!”

    余下的,你只要记住杨老伯当催生儿的的事,你就是正二八经的孤儿了!

    张忠乘了两天颠簸的客车,呕吐了四次,把黄胆水都差不多呕出来了。好容易才到达了贵州偏远的独山县城。他昏昏沉沉地、偏偏倒倒地提着简单的行李下了车,像个叫化子般地在车站外的一个旮旯处一倒,就呼呼地睡着了。

    入夜时,车站的值班人员在旮旯处发现了他,将他摇醒了,问他:“小崽,醒一下,你是哪样人?为哪样睡在这里?”

    张忠在地上沾了些地气,好歹睡了一觉,除了感觉饿之外,也新鲜多了。此时,他记起了杨老伯和李老师教他的高招,信口就道:“我是个孤儿,回独山来找我……姐姐……”

    这话刚出口一哈儿,奇怪的事情就开始了!很快,就来了两个县城民政局的干部。他们惊人地按着杨老伯编好的问题问他:

    “你晓不晓得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亲戚吗?”

    “独山人。有个亲亲的姐姐……她在独山。”

    “你还记得……你家是啥样子?”

    “山上有片毛栗坡,山下有座山神庙,庙里没得和尚。”

    “你姐姐……她叫啥……名字?”

    “不叫秀英,就叫秀姑。不,她叫秀英……不不……又好像叫秀姑。”

    “你晓得……你妈她……咋死的?”

    “饿死的。”

    “你爹……他……咋死的呢?”

    “地主的狗咬伤他后,得……狂狗病……死的。”

    张忠胆战心惊地埋着头,忐忑不安地、心儿乒乒跳地回答着,当他回答他爹是被地主的狗咬伤后,得……狂狗病死的后,车站的站长就对那两个人喊道:

    “你们这些干部,咋是人是鬼也看不出来呢?这么个苦大仇深的孤儿,都饿得蔫巴巴的了,说话的力气都没得了,你们咋还问得下去呢?蔫卵!”

    于是,张忠被两个民政干部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到了一家小食店。店主都要歇火关门了,他们给张忠要了一海(大)碗米皮,还要店主在酸汤里加了些肉沫……店主听说这娃儿是个孤儿,还特地给他端来了一小碟独山盐酸。

    有了这一碟酸得正宗、辣味十足、十分开胃的独山盐酸,配上一海碗肉沫酸汤米皮,张忠的味口大开地将这碗米皮一扫而光,还半饱地咂巴着嘴……这时他真的还想吃,但他想:人要知足,这两个干部与你一无亲、二无戚的……直拢拢地就将你带进了饭店,给你买了吃的,你还不知足?于是抹了抹嘴说:

    “谢谢两个叔叔。”

    两人都望着他,一个问:“吃饱了?”

    张忠不好意思说没,只咂了咂嘴。那人说:“没有吃饱你就说嘛,暗一哈连这家小店也关门了,你想吃也吃不成了。”

    张忠只得点了点头。那人就朝点着菜油灯的灶头喊道:

    “老板,给这娃儿再来一碗。”

    张忠开怀地又吃了碗米皮,力气有了,也清爽多了,开始警惕地眨巴着两眼,打量着眼前的两个民政干部。

    一人问他:“你从贵阳来的?”

    张忠点了头。

    那人又问道:“你咋流浪到贵阳去的呢?”

    张忠低头说道:“我的八字大。七岁那年,一个乡村的私塾老师,把我从独山带到了都匀的乡下,又从都匀乡下带到了龙里,又从龙里……”

    “又把你从龙里带到贵阳?”

    “不。他还带我走了好几个地方,在他教书的村子里停下不走了。”

    “往后呢?”

    “开始,他对我很好,把我当成他亲儿子,还教我识字,写字……教我算术。谁知几年之后,他的女人就生娃娃了。”张忠煞有介事地掰起手指:“第一个他家添了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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