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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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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目睹的惨裂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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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0年春天,张忠才十岁,张勇小哥哥两岁半。这年七月的一天,张勇先放学回家,老远便看见几个细娃崽爬上了他家四合大院前的大梨树上,在摘半生不熟的梨子。

    这些梨子成熟后,妈妈戴敏会带着兄弟俩,挑着满满的箩筐,路过娘家时,妈妈总是给贫穷的外公外婆留下一小部份,剩下的就挑到花溪的大街上卖。这梨子是兄弟俩平常读书的书本费和小费,就是中秋节也只能吃上几个……所以兄弟俩都把这梨树说成是他们的财神树,平时爱惜得很。

    看见这几个细娃崽在糟蹋梨子,张勇心急火燎地冲到梨树下,朝他们喊道:“下来!你狗日的些……今天要抢人是不是?”

    谁晓得这几个细娃崽今天一点不怕他了,平素最胆小的小毛幺在树上说道:“你家是地主,你是地主崽。我不下来,今天我高兴做哪样就做哪样,你奈何不得我,你拿我无法。”

    张勇看树上有四个娃娃,上树去撵寡不敌众。于是便道:“我爹爹昨晚回来了。我数三声,若是你们不规规矩矩的下来,我就去叫我爹,他会放我家狼狗出来,伤了你们可不要哭叫!”

    这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细娃崽,听说要放狼狗出来,真是有点怕了。张家的狼狗来福,是纯东洋狼狗,从日本人那里缴获回来时,还是个小狗崽。可如今,来福长得粗壮结实,张开的嘴就像血盆,一口肯定能拧下一个细娃的脑袋。平常张勇的爹爹张云长带它出来,把布鞋扔出去,它立马能叼回来。张家老爷指它向东,它不敢向西;指它向南,它不敢朝北;叫它跪着它不敢站着……再说,张家老爷的腰杆上还别着支盒子枪,几十丈远“叭”的一枪,那些在他家土里糟蹋庄稼的野猪,也就四脚朝天的死在菜地里!这里四村八寨的农民,没有一个不认识张家老爷的,也没有一个敢和张家老爷斗法的!这几个细娃当然就规规矩矩的下了大梨树。

    张勇正在得意,正要好好地奚落一下也敢同他顶嘴的小毛幺时,小毛幺突然指着远处,笑道:“你拿你家来福来吓老子们,晚了!看,李二叔带打狗队的人来了!”

    张勇急如星火的喊道:“爹爹,农会打狗队的人……来打来福……来了!”

    爹爹从竹躺椅上“唿”地跃起身来,他趿着木板拖鞋,唤了一声来福,便到堂屋的板壁上取下了他的盒子枪。他把盒子枪放在八仙桌上,安然地坐在太师椅上,唤来福到了他的身边,还把一只赤脚踏在椅子上。在灶房里做饭的妈妈这时也闻声出来,她站在院子里,惊恐地望着大院门。

    爹爹唱起淫秽的山歌:

    阿哥钻进阿妹的被窝,

    阿妹问阿哥干什么?

    阿哥对着阿妹说,

    哥哥的小鸟要回窝。

    妈妈急得对爹爹喊道:“都啥子时候了,你还唱这些!快把来福藏起来吧!”

    爹爹说:“藏?说得轻巧,吃根灯草!”他抚着来福厚厚的毛皮,对它作了最后的交待:“来福,实在无路可走了,你就自谋生路去吧!”

    来福也感到横竖不对劲,它低沉地咆哮着,全身的皮毛都紧张的抖动起来。两耳竖起,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院门。

    大门被李二叔的二儿子李青山推开了,他半掩着门,把头探伸了进来,对爹爹喊道:“张家老爷,我们是农会的,有事来找你商量,请你管好你家的来福。”

    爹爹玩着盒子枪:“有事商量?那你们提枪弄棒的找上门干啥?”

    李青山仍然不敢进门:“我们怕来福才这么来的。”

    “不会是专打来福才来的吧?”

    “不是不是。张家老爷,我爹就在我后面,我可以用我的祖宗八代向你发誓,绝对不是为来福来的!你家的来福谁敢打?去年你半夜归家遇上了狼,来福独斗三条狼也不虚火,我们哪点敢惹它。”

    爹爹这才放心地笑了笑:“不动来福啥都好说。只管进来吧,我不发话,它不会伤人。”

    李青山这才首先出现在院子里,他的身后有他的爹和他的哥,就连专打野猪的猎户汪三也背着火药枪来了。细心的戴敏数了一下,一共来了七个男人。这些人都蹑手蹑脚地站在李青山的后面,仿佛李青山是他们的头儿。戴敏心里清楚,这个十七岁的小子平常就干跳干跳的,宁可在外面鬼混,也不想干点农活。虽然他家里的田地都被他爹赌钱败光了,但他应该本份些,给人当当雇工、学做些农活才对。

    这群人里真正的头儿应该是李青山的哥哥李老大,他老实本份,只是一心一意地想当解放军。他从土匪围攻县城的那一天起,就和解放军守在县政府大楼内,他才是这群人里的头儿!

    可这阵儿,这头儿还是李青山来当。他不敢贸然地走进堂屋,他又说:“张家老爷,你还是把来福拴起来吧,求求你了,我们见着来福心虚得很,请你把它拴起来。”

    张云长翻了翻眼珠,不理睬他:“你们说不打它,拴它做哪样?蔫卵!”

    “那我们都进堂屋去,它也不会伤人?”

    “你这人咋就这样小心眼。我不发话,它会伤人?蔫卵哟。”

    李青山这才带头走进堂屋。来福不客气地轻声咆哮呲牙咧嘴起来。张云长拍了拍来福,道:“有哪样事商量,说吧。”

    李老大这才站在李青山身后,说道:“张家老爷,你晓得现在解放了,是新中国了,是新中国的天下了,农民当家作主人了。我们寨子刚成立了农会,我们农会代表全寨子的农民,要和你算算细账。”

    张云长跳了起来:“和老子算细账?老子还想和你们算细账哩!从三二年到现在,只有你们欠我的,哪有我欠你们的?蔫卵哟!”

    李老大这时懵了,他把脸憋得通红,找不出适当的言语和张云长应对。这时,李青山站出来说道:“张家老爷,这都是一些下三烂说你欠了他们的剥削账,我们这伙乡亲心里明白得很。我们晓得:张家老爷是贵阳大资本家张继涛的亲亲侄儿,这里所有的田地和房子,都是张继涛为你和你那吸鸦片吸破了产的父亲添置的。你父亲逝世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归你一人了!你叔叔张继涛四八年过世前,还亲手把这里八十亩水田和三十几亩旱地的地契,都交到了你的手里。这里的田地过去是你的,现在更是你的了。对吗,张家老爷?”

    “你到是摸透了我张家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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