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凄泣,一声浩叹,亦真亦幻,是凤笙的妖异的吹奏,无数死魂灵飘现跳踟,渐渐地,一点一点地向生人、活人压迫靠拢,人的灵智被从肉体里挤压,最终无法忍受逃逸而出……
“速速远离!”
虚无过客大吼一声,拼余力托起怪隐倒纵而去。狼奔冢突,蒙面人也踉跄催挟众属下仓皇逃遁。
钟离花雨惊极,骇极,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强自追索着一点灵智,彩光乍现乍敛,渐渐隐去倩影,尤若凭空幻化。
然而,羯鼓咚咚,凤笙妖异的呜咽能穿透法界,往人肉缝里钻,有无可抗拒之感,一旦崩溃即刻便会功消体糜。汗水湿透了重衣,雨儿心智已绷到了钢丝般的程度……
众人不知,这是天魔之舞,以融尽大爱之音转为杀伐,称为“魔劫苦吟” 。
五乐蛮荒,凤笙主奏,衍演出天地形成之初的无边欲壑。该功法扭曲事理,恢复物语本初,催生享欲极致,强力鼓张行为的冲动和暴力,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大有天柱崩折般不可遏止。所以所谓的“琅环秘技”演绎的实在是太初期的乖张与邪恶、借助战争杀伐的激烈情绪,诱发人的幻觉,于虚无之中,为七情物欲所伤,死后也会化为贪欲厉鬼为祸人间。
五怪人五种音器:凤笙、羯鼓、钲鼓、筚篥、玉琵琶,交错合奏出难以名状的音律,且愈演愈烈瞬息万变:时而悠远和谐一派天籁,物我之间没有了任何芥蒂与遮掩,都是赤條條的大地精灵;时而怪异乖张玄幻暴虐,把人引入远古洪荒时代,风雷叱咤瘟疫杀伐,魔音似若狂飙席卷一切。于此同时五怪人又口做啸鸣,脚踏妖异舞步,拍地有声,很是类似塞外蛮夷的踢踏舞,节奏绵长而诡异。
尤其是胸前的彩绘,怪兽鬼魅竟然都活了一般,将钟离花雨团团围锁。五怪人也不进击,身躯千回百折妖舞如火,跳掷腾飞胜过猿猱、捷逾飞鸟。渐渐地竟也隐去了形迹。
场上冷雾凄迷,异啸杂沓,怪音纷呈,仅只刹那间,天地之中模糊得只有妖邪、怪兽、憧憧魅影以及刀光形成的电闪雷鸣。
其他人逃至距斗场约百步开外,或坐或立,自然形成两组对立的营垒。这是一块林间隙地,往东逐渐漫去高起,终端是一个小石岗,外围就全是巨大的松柏形成的自然林了。这条带状隙地却也有十几米开阔,卧雪皑皑如沙,在初晓的灰灭死寂中,像给苍绿的松柏林腰间系上了一条白白孝带。衰草摇摇,沉重的陷身于沙雪里,酷寒中瑟瑟而抖,时时有为林隙中的打斗所崩折的感觉。
观战的双方据守在石岗两侧,中隔数十米空间,巨石相叠,犬牙差互。
双方各揣心腹事。蒙面人一方对何竹笑不无芥蒂,虽然用了毒,却显然信心不足,何况怪隐也不是吃素的,始而一战,四十多人所剩不到十几人,损伤十分惨重,令渠胆寒,何敢再妄言挑逗?因此倒不想开辟第二战场。至于钟离未二人关心的是钟离花雨,但对这一伙心怀叵测的不速之客却不能不有所防范。尤其是怪隐,虚无过客既已中毒,哪还敢有丝毫大意;因此,他担任了警戒的任务。
于是,场上的胜负成了关键。
斗场上的情况怎么样呢?让人恐惧的是竟然谁也看不清!倒不是目力不够,而是看不懂。虚无过客忖了忖,扫视了一下周围,便缓缓坐了下去,掌心朝天,略放于盘膝之上,双目渐合,冥渺中,证三法印,领五蕴为空,引真元绕过阴郁、石关、商曲诸穴,走偏门打通三焦手少阳之脉,心中一畅顿觉眼前光芒大盛,耳目亦为之一聪,但见:
钟离花雨原式未变,却由伽蓝之侍而幻形为菩萨拈花状,既而玉佛端严,紫光隐现;法身周围环状光圈护持,一双秀目开合不定,现大定力,呈大智慧。五怪人舞蹈之中,缅刀不用斩杀之式,却如箭簇般,不时射向雨儿的周围,但都被紫光所陷,如著云絮,空软无依,难觅形质。只是五怪人胸前的丝绸缎盾,有妖异的怪兽在张牙舞爪,跃动扑击,择人而噬。
笙鼓交鸣,琵琶声声,筚篥萧瑟,其如怨鬼夜啼,竟逼迫得雨儿护身紫气时而暗谈内敛,时而霞彩艳艳鼓胀而张,竟是凶险万端。
如此诡异如此惊心动魄,虚无过客何大侠也不免暗暗吃惊。
双方相持,难分上下,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快接近一个时辰。
然而双方仍在苦相争持。
蓦地,紫光潋滟,霞彩陡盛,一缕清音,一丝天籁,是那样绵远而又清晰,但却坚韧而倔强地逐渐超拔秀出,异军突起般,瞬间便威凌地压过了场上各种音器的怪异声浪。
是琴萧之音。
钟离花雨终于用上了绝学。
悠悠袅袅,像从遥远的外太空而来。
渺乎间:暖阳初临春催花开,蜂围蝶绕,好鸟和鸣;溪畔有清流汩汩夹岸到处鹅黄吐翠,那无垠平岗慢慢伸向蓝蓝的天边,茵茵细草连篇累牍写满了大地;更有异香氤氲布散,似兰如芷,人闻之,人见之,顿觉百脉和畅胸臆舒张……
这是琴箫女史钟离花语以气御音发出的琴箫合奏,律演经天韶乐——《禹定神州》,还物性本善,归太始之元。
阴冷的冰雾愈浓。
异啸更烈。
笙鼓在努力挣扎。筚篥声陡增就像炸裂的爆竹;龙蛇游窜,狼奔豕突,雷电更加急烈地交炽轰鸣!
何竹笑盘于膝上的双掌有抖动之像,额头显见汗水。心在呼唤:
“小心啊,小心,花雨姑娘!”
突然,箫音清越,琴声悠扬,扶摇直上,祥和之中,彩云朵朵,莲华毕见,风舞鸾鸣琼花玉树遍布时空,轰然一声,光闪、魔笑、妖舞以及一切音声瞬间停歇。
“慈悲无量觉!”
一声佛唱,雨儿出手——
光圈蓦地崩散,万象消弭。而护绕在花雨周围的紫雾从中间扩张,就像从空无中忽然伸来一只手,一只玉手,兰指拈花,无限柔情般递向五怪人。
人人面前有只手!
好美的手。
好柔的手!
如春葱,似玉笋,圆润修长,娇嫩得令人有一沾唇吻的遐想。还有什么可以比拟的呢?触摸它啊,一定能触摸到那颗处子之心。那,会怎么样呢?不知道,一定会迷失吧?一定!还有其它么?也许有——那又是什么?
无尽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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