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雄抱着人影不放,并且看那架势,是随时预备着要顶人影一个跟头。阿奢见势不妙,上前几步一扯他的后衣襟,同时低声喝道:“松手!”
阿奢一动,大列巴也慌慌的跑上来了,双掌合十对着人影一弯腰,他喃喃的咕哝道:“阎王爷晚上好。”随即对着霍英雄的后背猛捶一拳:“连阎王爷都敢搂,你虎啊?!”
霍英雄见那镰刀已经近在眼前了,急得面红耳赤,一时间竟然连阿奢的命令都不肯听了。硬着头皮扛住了大列巴的大拳头,他咬牙切齿的往双臂上运力气:“爱谁谁,我不管!反正要是没这镰刀,咱们就彻底没法去救小蛇!要是小蛇这回有个三长两短,我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
阿奢没见霍英雄这么倔强过,不由得有些踌躇;而大列巴见那人影一动不动的任霍英雄抱着,也不躲闪,也不动怒,似乎是脾气挺好,便恭恭敬敬的对着他又一鞠躬:“那啥,我多嘴再问一句,您真是阎罗王吗?不瞒您说,我们这一阵子没少和神打交道,但是像您这么家喻户晓的伟人,我们还真是第一次见。”
人影一手握着镰刀长柄,一手抬起来,向后掀下了斗篷帽子。
帽子下面,是一张苍白英俊的面孔,黑发垂肩,额头宽阔,脸上没有笑容,然而神情很温和。对着大列巴一点头,他低声答道:“我是。”
大列巴盯着他半晌没言语,末了喉结一动咽了口唾沫,他颤巍巍的又问:“那……你是神,还是鬼?”
阎罗王安详的望着他,眼瞳如同黑曜石,散发着柔和的光:“我是神。”
然后他微笑着侧过脸,望向了大将军:“那个脸上有菊花的,请不要掐我的鸟。”
大将军怔了怔,随即才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说话。眼看这人也是来势不善,并且自称为阎罗王,大将军审时度势,果然松开了大鸵鸟的长脖子。而大鸵鸟得了自由,也不报仇,而是一头扎进沙子里,啃了一口砂石咔嚓咔嚓的大嚼起来。
这个时候,阿奢忽然开了口:“阎罗王,您既然是无所不能的神,能不能帮我丈夫去把他的小蛇救回来?我们整个集团的人都快被阿修罗王杀绝了,没有力量再去和她抗衡。”
阎罗王答道:“阿修罗王虽然罪孽深重,但她既然没有杀到地狱道,我也不好在这里找她的麻烦。”
阿奢正色答道:“可是您拿走了我们用来救命的镰刀。镰刀我们可以不要,但是小蛇的性命,我要求您去救。”然后她对着霍英雄一抬下巴:“对于我丈夫来讲,那条小蛇就是他的亲人。”
大列巴一听阿奢是要以情动人,立刻想要附和,然而低头一看霍英雄,他发现这家伙撅着屁股,依然摆着摔跤的架势。朝着他那屁股狠拍了一巴掌,大列巴也开了腔:“没错儿,你看他现在多可怜——”
话说到这里,他又看了霍英雄一眼,就见此君像牛顶架一般,一点可怜的意思都没有,便急得又狠踢了他一脚:“说你可怜呢!你老撅着有屁用啊?”
大列巴是摸黑胡乱踢的,本意是要踢他屁股,不料踢得过于巧妙,竟然正中了他的蛋。霍英雄猝不及防的受了重击,疼得“嗷”一声就窜了起来。紧接着他夹紧双腿弯下腰,一手捂着裤裆,一手抓着阎罗王的衣裳,干打雷不下雨的嚎啕道:“对啊对啊,我可怜死了……大列巴……你妈×……”
他疼得跪了下去,额头都见了汗:“阎王爷,可怜可怜我吧……阿奢,疼死我了……”
阎罗王紧闭着嘴,居高临下的斜眼看着这一群人。他肤色苍白,饱满而又轮廓分明的嘴唇则呈淡淡的粉色。两道浓眉微微的皱了,他略微有点哭笑不得。
“我可以帮你们找到阿修罗王和施财天。”他最后终于开了口:“但这里不是地狱道,我也已经收回了我的镰刀,所以不想再和阿修罗王起纷争。不过,如果你们实在无力救回施财天,我可以去向帝释天传话,让他出面。”
霍英雄捂着裤裆夹着腿,一听阎罗王把话都说到这份了,当即连连点头。大列巴目不转睛盯着阎罗王瞧,没吭声,只是飞快的眨巴着细眼睛。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所以阿奢邀请阎罗王乘坐汽车,到军营里休息片刻,大家顺便商量商量营救施财天的事情。
阎罗王很好说话,一邀请就答应,但是不肯进入空间狭窄的驾驶舱。于是一番忙乱过后,阿奢和大将军进入了驾驶舱操纵汽车,舱盖合拢之后,车顶正中央坐了阎罗王,阎罗王左右两边则是霍英雄和大列巴。
霍英雄之所以肯顶着夜风赖在车顶,主要是怕阎罗王半路跑了。亲亲热热的搂着阎罗王一条胳膊,他恨不能再薅住对方的长头发,来个双保险。
大列巴坐在另一侧,难得的没有谈笑风生。在沉默的同时,他不住的偷眼斜瞟阎罗王。
汽车缓缓行驶到了半路,霍英雄思索着先出了声,想要问问阎罗王为何会无故来到饿鬼道。
三言两语的,阎罗王将自己这一趟到来的缘由讲了个清清楚楚。原来六道之间全有通道相连,而那大鸵鸟本是天道的生灵,被他从小带去地狱道抚养,然而越长越是凶残恶劣,阎罗王越来越不喜爱它,末了就把它逐来了饿鬼道,想要由它自生自灭。这大鸵鸟在饿鬼道混了许多年,倒是混出了悔过之心。自从无意中得到了大镰刀之后,它大概是感觉自己有了将功补过的成绩,便凭着直觉在热沙之中东奔西跑,想要寻找回归地狱道的通道。阎罗王养它养得久了,和它也有一点心意相通,它在饿鬼道急得死去活来,阎罗王隐隐的也有所感应,只是懒得理它。然而今夜,阎罗王正好动了兴致,想要来饿鬼道看看它,结果刚一露面,就遇到了面前这一帮人。
阎罗王把这一席话说完了,装甲汽车也驶入了营地。大鸵鸟一直是遥遥的跟在后方,如今汽车停了,它却不停,而是轻车熟路的直奔了附近的水源地。沙头碗虽然荒凉,但是有好几处水源。那大鸵鸟挑选了一眼露天浅泉,一边趴到水中浸湿羽毛,一边继续伸长了脖子啃咬石头,用粗糙的碎石磨白了它那满口黑牙。及至牙齿变得洁净了,它又拍着翅膀做天鹅状,一边尖声细气的吱吱鸣叫,一边长脖子乱转,用大扁嘴撕扯周身的肮脏羽毛。
阎罗王远远的看着它那浪样,眉头从小皱变成了大皱。霍英雄也看傻了眼,小声说道:“大列巴,你看那鸵鸟,怎么得瑟成那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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