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普通刀子都割不透的军装料子,当场被他挠出了四道起了毛的痕迹。
阿奢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爪子,想要起身去护霍英雄的脑袋。可施财天的动作极快,她刚欠身,他已经又出了手。结果在指尖再次触到衣袖之时,大将军鬼魅一般冲上来,从后方伸手握住了施财天的手腕。大列巴也一跃扑到霍英雄身边,搂住了施财天的腰:“英雄快跑——小蛇你疯啦?上次就差点儿把英雄挠破相了,这回你还挠?”
施财天听了大列巴的话,这才缓缓的收了力气,然而依旧怒不可遏。他感觉自己是被霍英雄遗弃了,霍英雄这时候忽然和帝释天合二为一,因为该负的责任没有负,所以显得格外可恨。
施财天被大将军从霍英雄腿上拽了下来。他气冲冲的,但是很奇异的,没有嚎啕大哭发泄怒火。因为他是“长大”的天神了,不能再说哭就哭。
霍英雄小小心心的抬起了头,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了他——对于施财天,他是经常要牢牢骚骚骂骂咧咧的。他从一团光中抻出来的小蛇,由他一直养育伺候的东西,他难道没权力数落教训几句吗?
莫名其妙的望着施财天,他没敢吭声,怕施财天再来挠他。这一阵子他比较爱美,不能对自己的脸太超然了。
施财天被大将军和大英雄夹在了中间。大列巴要开个罐头给他吃,他也不要。大将军倒是意态悠然,一手环抱在胸前,另一只手向上轻轻敲打了自己的面罩,他敲得心旷神怡,颇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劲头。
屋内长久的安静下来,及至快到傍晚了,众人吃了罐头喝了水,就想蜷缩着躺在沙地上早早睡觉。大将军照例是独自到隔壁用餐,吃得极快,仿佛上一秒刚出了门,下一秒就吃饱回来了。
阿奢分配了各人夜里值班的时间,连大将军都承担了两小时的值夜任务,唯独施财天清闲,因为阿奢发现自己这支队伍中卧虎藏龙,不但大将军力拔山兮气盖世,甚至连兽人的战斗力也不可小觑。而此刻施财天正在气头上,给他一点优待也很正常。
任务分配清楚了,值第一班的大列巴坐到窗边,仰着头透过玻璃向外监视。其余四人并排躺好了,大将军挨着霍英雄,把霍英雄和施财天隔了开。霍英雄闭着眼睛,睡得很不踏实,想把施财天拽过来,可又怕挨挠;阿奢背对着他躺了,长头发触到了他的脸上,痒痒的,也分了他的心神。
朦朦胧胧的,霍英雄和阿奢一起睡了,大将军闭了眼睛呼吸均匀,显然也是睡了,连负责值夜的大列巴都低头打了呼噜,只有施财天依然睁着眼睛。
他心里难过,睡不着觉。身下有个硬东西硌着他,也让他躺不安稳。连着翻了几个身,他最后从身下的细沙之中挖出一根长骨头。把这根长骨头远远扔开了,他躺得舒服了一些,然而还是闭不上眼睛。
最后他悄悄的起了身,想要独自出去转一转。
无声无息的溜出房间,他沿着走廊往前走,很快出了大门见了月亮。饿鬼道的夜总是很冷,这一点他在边境军营中就已经领教过了。鬼城之内荒无人烟,连盏能发热的小电灯都没有,所以更是冷上加冷。他抱着胳膊打了个寒战,开始望着月亮想家乡。
现在再让他回到须弥山上守着一棵树过日子,他想自己一定是忍受不了了。他需要热闹,需要爱,需要人的触碰和语言。他宁可在饿鬼道里忍饥挨饿东逃西窜,也不愿清清静静的盘在树上一卧百年。
转了个方向再往远望,这回他仰起头,依稀发现半空中似乎悬了几点星星,但这个世界已经被浑浊的大气遮盖住了,夜空中已经许多年都不见星星。
施财天看得满心疑惑,于是转身爬回了楼内。无师自通的,他顺着楼梯往上爬,一直爬到了七楼。随便找了一扇破窗户伸出头去,这回他的视野骤然开阔了,只见沙丘后面的广袤荒漠上,移动着一辆长长的车队。汽车全开着车灯,车灯闪闪烁烁,正像一串星星。
施财天手扒着残缺不全的窗台,向外把头伸到极致,心想这一定就是联军的队伍了——在寒夜里偷看敌人的车队,似乎也比趴在婆娑宝树上睡大觉有趣。
然而未等他有趣到底,那一串星星忽然分了叉。几辆异常高大的汽车临时拐弯,对着沙丘方向开始爬坡。那汽车地盘很高,轮胎很宽,在松软的黄沙表面也能疾驰,一瞬间便冲到了沙丘顶端。施财天大吃一惊,手扶窗台怔了一下,他来不及下楼,直接一跃而起窜出窗户。腹部鳞片卡住粗糙墙壁,他大头朝下直接爬到了一楼。找了个窗洞钻入楼内,他慌里慌张的直奔走廊尽头,推开房门拍打了屋中众人:“快醒快醒,敌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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