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轩。他在国民党起义的将士面前说过的话,至今也还记忆犹新。他不想要国民党人在背后指新政府的脊梁骨,更不想让人小看自己!他至少还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正人君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照着中国的传统方式解决问题的人!
要保住张云轩,他只能搬出党的统战路线和统战政策,于是,他力排众议,向与会者讲党的统战工作的重大意义,还搬出毛主席对傅作义和一些国民党起义将领的英明评价,这样才有人注意听了。于是他说道:
“我再次强调一下,今后各部门必须注意,省里有名望的民主人士和起义将领,在对他们采取行动时必须事先请示省委。待省委批准后,才能采取行动。”他扫视一眼大家,又盯住陈家根:“眼下,我们没有发现张云轩的任何证据,你这样做,行吗?”
陈家根最懂革命纪律,省里领导这不是批评的批评,使他把高昂起的头埋了下去。
鄢正甫决断地说道:“书记的指示是正确的:抓人容易放人难。趁现在问题还没有闹大,立即解除对张云轩‘停职反省’的决定,走人。”
陈家根问:“那杨永春呢,他四处宣传国民党抗日,送交公安机关呢,还是?”
鄢正甫想了想,终于有了说法:“我们的八路军、新四军,也配合过国民党抗战?有人这样对你说了,你也去把他抓起来?”
于是,肖局长说:“他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形势下说不该说的话,最少也得给他敲敲警钟,警告警告,别太嚣张了!”
鄢正甫道:“这……敲敲警钟,教育教育……当然有这个必要。”
于是,肖局长又提出了新看法:“省里领导让张云轩回家的指示,真是太好了!敌特会又一次想方设法地与张云轩联系,我提议,必须对张家大院作严密的监视,手榴弹事件一天不解决,对张家大院的监视就一天不能解除。”
鄢正甫借势发力,他透过茶缸的气雾,望着这公安负责人:“你还是认为,张云轩与手榴弹事件有关?”
“当然有关。张云轩口头上起义了,思想上一点也没有起义。他还拥有着太多的房地产,还拥有数不清的金银!这一家人,今天还要那么大的地盘和金银干啥?为啥不把金银主动的捐献给国家?又为啥不腾出些房地产,给困难的政府部门办公用?张云轩对新政府不感兴趣,这不明摆着吗!”
鄢正甫听出他话中有话,问道:“你去过他的家,为啥?”
肖局长也不回避,说:“去过。前不久,我们公安分局需要地盘,我们局搞地的同志看中了张家大院,我就去了。他张云轩做出不可一世的样子,伸手向我们要钱!要我们的钱,不就是要政府的钱吗?好大的口气!他也不想想,这些财产不都是官僚、买办资产阶级的不义之财么?宁可用来栽花养草、用来闲着,也不愿拿出来为人民服务,这种人不反党才怪!那样的深宅大院,别说藏几个匪特,我看藏一排人,也是可能的。”
鄢正甫一惊:“你去张家要过地了?”
“哪是要,是去协商,去向他诉说公安局没有合适的办公地点。他一家子就那几口人,占那么多的住房和土地干什么?”
鄢正甫不觉沉下脸:“省里早有指示,对张云轩这样的人是不许侵扰的。你还去‘协商’ 干什么?你是党员,怎么用个人行为替代党的政策呢?”
鄢正甫虽觉不快,但事情并没有发生,他也就不好追究下去了。但是,这样的结果给张云轩的心理会带来什么影响,会给党的威信又带来什么影响?特别是张云轩这样目光犀利的人,他会觉得新政府说话不算话。眼前的陈家根、肖局长……都在想迫不及待地解决掉张云轩,他们的心里,究竟有几多党的利益?只是今天……这些人都能得到革命的支持,党的支持……你鄢正甫还算什么东西?
鄢正甫咽下了陈家根、肖局长显露出的霸气,对肖局长道:
“你建议:把张家大院监视起来?”
肖局长道:“是,这必不可少。”
肖局长的建议得到大部分同志的支持,鄢正甫觉得肖局长很不适合负责这项工作,提议道:“我们部里的曹发德同志,现在正在支援公安战线,他对张云轩的情况很熟悉。我建议:由曹发德同志具体负责这项监视工作。”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议便结束了。散会时,肖局长还很不满意地说道:“张云轩这样的人,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不管他是三头六臂,只要有证据,他张云轩再臭再硬,我也要碰他一碰!”
鄢正甫嘴里说“你可要顾全党的政策”……可心里,不觉猛烈地为张云轩境遇跳动起来。临下班时,他接到了工商联的紧急电话,说张云轩递交了辞职报告,同杨永春卷好被子,回家去了。
鄢正甫不禁跌坐在坐在椅子上,思索良久后,痛心地叹息着:“哎,党少了一个民主人士。”
本书被称为“中国第一部換位思考的作品”、“烛照历史的一部好书”、“一部杰出的作品”(评论后发)。过去的许多极左行为,不但给革命带来危害,还令人错误地理解我们的党和国家。这些不公正的事实,即使现在也是海峡两岸难达共识、大量华人移居海外的原因,也是中国改革开放亟待待改革的民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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