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莫不是有三头六臂、铁铸的金钢不成?
杨永春从张云轩的脸上,读到了民族的耻辱和忧伤。他们撤到南京,亲眼目睹众多的中国民众的脸上,又都刻上无比的惊惶与绝望!撤,撤,撤出了南京,撤到安徽的安庆和无为一线,他所在的这支军队才开始布防御敌。
张云轩这个昔日攻读工程建筑的博士生,在无为一带的水乡,为部队贡献的舟桥新技术得到军团的嘉奖。正当杨永春为张云轩立功而高兴时,军长杨森也升为二十七集团军总司令!此后不久,杨永春便看到了真正的凶狠的日本军人。
由二十七集团军和几支兄弟部队扼守的安庆江防重地,兵力比突破防线的日军波田支队优势得多。一九三八年六月十二日,日军波田支队冒着滂沱大雨扑向安庆要塞时,连张云轩也不禁为日军敢于在强兵险隘面前,以寡敌众猛打猛冲的精神所震动!正当集团军全力要将突击的波田支队赶下大江时,背后传来日军第六师团的枪炮声。中国军队在心理素质、战斗精神方面远比自己的敌人弱得多,看见日军的两面夹击,禁不住乱了阵角。只短短的十个小时左右,杨森的指挥部便听到:那派有重兵把守的安庆机场失守了!
第五战区长官李宗仁听到安庆机场失守,责令杨森组织部队一定夺回。杨森将此重任交给身边的张云轩,要他立即带两个团去援助失守部队。临别时,杨森铁青着脸对张云轩说道:“夺不回来机场,你龟儿别回来见我!”
张云轩跨上战马,与增援部队向城郊的安庆机场赶去。那时,天已至黄昏,大雨初晴,日光从稀薄的云头斜刺出来,宛若一把利刃悬于苍穹。带着悲壮心情的张云轩,对中国军队的不堪一击万分痛苦,敌军从拂晓五时发起的进攻,只用十个小时,便将他们的防线突破了!这打的是啥仗?打得丢脸!打得毫无中华血性!你中国人是血肉之躯,日本人也是血肉之躯,你是守他是攻,面对凶残哇哇大叫、冒着枪林弹雨勇猛冲杀的日本士兵,一些中国士兵竟吓得不敢放枪!原有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信念丢失了,轻而易举地将布防已久的机场丢了!那阵子,杨永春看到在战马上的张云轩,在为中华民族的软弱和耻辱流泪……
部队到了机场附近,张云轩迅速组织好部队,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坚定信念,从三个方向,向日军正在修建的防御阵地冲杀过去。奇怪的是,日军在密集的炮火还击下,对反攻部队也发起了反冲锋!咬牙切齿的中国军队和杀红了眼的日本人,在枪炮声中绞杀在一起。刹那间,头颅在硬地上滚跳、肢体被分解、鲜血喷泉而出……置身于这血与火、生存与死亡的杀戮之中,杨永春的头脑昏乎乎的,四周的枪炮声喊杀声震耳欲聋!他听到张云轩的叫声:“弟兄们,报仇雪耻的时候到了!”
于是,杨永春手持大刀站在张云轩前面,欲与迎面而来的日本人奋力搏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声将他震荡得目晕头旋,摇摇欲坠,待他在硝烟中睁圆双眼,寻找他的长官时,只看见旷野里全是捉对砍杀的双方将士。哇哇怪叫的日本兵从他前面冲过,那股傻气和杀人的疯狂,着实令人胆怯几分!他猛地清醒了,从摇晃中站定,他熟悉的战马呢?他可亲的长官呢?杨永春惊惶之余,突然发现一堆新土,土包下伸出的一半马腿。
他发疯地朝那土包扑去,喊着:“张参谋呵张参谋,你不能这样早早的去了呀!”
但是,哭归哭,叫归叫,他本能地丢下了有些碍手碍脚的步枪,开始又哭又叫地拼命地用大刀刨着泥土。一个杀红了眼的日本军曹,提着血淋淋的战刀跑来,他在寻找新的对手,当他抡起战刀要砍下时,却认为刀下的杨永春是个吓疯了的胆小鬼!他踢了杨永春一脚,看见二连三排排长刘卫清提着大砍刀向他冲来,又怪叫着向刘卫清扑去……那日本军曹果然有些厉害,已经是够凶猛的刘卫清,在不大一会功夫便只能招架,不能还手了。他忍不住用刚学会不久的川话喊道:“杨永春,你龟儿眼睛瞎了?张参谋早就炸死了,你活的不救救死的?”
杨永春不听他的,继续刨着泥土。
刘卫清又骂了起来:“你龟儿是不是要见死不救?快帮一把,老子真的挨不住了!”
那军曹此时正好背对着他,杨永春顺势一刀从他背后砍去,那军曹的砍杀动作僵持在半空便停止了,他扭回头来,怪怨地瞪着他,仿佛在怪他背地里下毒手!刘卫清不失时机地又向他拦腰一枪刺去……日本军曹快气绝时,那怪怨而凶狠的目光也依然瞪着杨永春,他咕噜地说了些啥,便在他的面前吐出口血水,倒下了……杨永春抹下那死不瞑目的军曹的眼皮后,才又心安理得地刨起土来……他拚命地刨呵刨……那一刻,他只想把张云轩的尸体快些刨出,不能让这个待人和善、温文尔雅的长官的尸体留在荒郊野外……终于,他刨出了他的身子,他的两条腿还被马背压着。
此时,几个端着刺刀的日本兵又从他身边跑过,他们也懒得料理这个又哭又喊、似乎吓破了胆的中国军人。杨永春好不容易才将张云轩的双脚从马背下拖出,也不管他是死是活,背起他就拼命地往没有硝烟、没有战场的地方跑去……他居然安然地跑离了杀声震天的战场,当他的泪水在夏日的凉风中干涸了时,他听到一声叹息,这声音就在他的背后,他急忙跑进路边的树林中去,将张云轩放在一棵老槐树下。令他不能相信的是,张云轩的鼻翼开始煽动起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像初生的婴孩那样茫然地毫无表情地望着黑沉沉的天空,远处的枪炮声似乎将他唤醒,他问着杨永春:“部队呢?我们的人呢?”
“前边,还在同日本人拼哩。”
“啥?你说些啥,我咋一句也听不清?”
“我说,我们的部队……”
“我听不清,一点也听不到。大声些说话!”
杨永春拉大嗓门拖长声音:“我--们--”
张云轩仍听不清楚,杨永春明白了:他的长官被炮声震聋了!
前边的部队溃退了下来,聋了耳的张云轩既不清楚战场的情况,也听不到军官们的讲话。这时,军部的传令兵骑马狂奔过来,递给张云轩一道命令:“安庆已于晚七时被日军占领,立即率部撤至无为一线。”
张云轩看完命令,不由怅然长叹。在台儿庄大捷的余威下,按二十七兵团原来的防御方案,小日本想占领安徽省的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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