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洒不急不缓的踏在雪地上,沿路看着周边的风景,在离贾府很远很远的那个角落,依稀坐落着一座高山,山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雾气,她想努力看清山上的树木,却只是徒劳。
来贾府也有两个多月了,她每日都用尽浑身解数得到贾爷的宠爱,每天对着一个可以做自己爹的年纪的人,还要整天和他亲亲我我腻腻歪歪,她每天都感觉生不如死。
可是,谁活着不为着自己心里的一些东西呢?为了心里最重要的那种东西,无论自己身在什么环境,都能感觉,阳光其实离自己并不遥远。
二太太的小院里的积雪早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她其实不想来这儿,但是,贾爷在这儿,她必须要来,她并没有把握把一个陪贾爷过了30多年的女人从贾爷的心里赶出去,这种可能,微乎及微。
院里还没有仆人,天气太冷,他们也会呆在房中懒得动弹。
洒洒踏上台阶,尽量把步子放到最低。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过一阵子你把新上任的那个刘探长请到府里来,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可不能把这火惹到咱的头上来。”是二太太的声音,她向来都是吩咐别人做事的。
“账本放在哪儿呢?这几个月你得藏好了,这家里啊,有内鬼。”
二太太挑眉:“你怎么知道?”
“哼。”贾爷摸了摸胡须:“警察局里有人给我把咱的隐账偷偷给我了,上面全是抄录的,一单一款都清楚的很。”
“谁有这么大胆!活的不耐烦了吗!”二太太音调猛地抬高。
“嘘、、、”贾爷竖起食指:“小点声,千万别打草惊蛇。”他在柜子的最里端摸出一把手枪:“咱们可得严加防范,逮住了他,定要了他的狗命!”
“隐账都能一一抄录,看来这人本事不小。”
“肯定是你房里的,不然谁会知道隐账放在哪儿。”
“你说会是谁?”
“与你最亲近的是谁?”
二太太皱眉凝想:“你说思月?”她摆摆手:“不可能,这丫头虽然进府的时间不太长,但是一直本本分分的,我了解她。”
“是谁这时不重要,做好防范工作的好,身边哪一个都得小心着!”
二太太抿抿嘴:“知道了、、、”
洒洒在屋外听的心惊胆战,他们要抓住那人,如果抓住了,他们又要把那人怎么样?
贾爷向来心狠手辣,谁他们不敢杀?心内跳的急,她转身匆匆离去。
离笙站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她离开,也没有敢现身,知道自己在这儿的人,还是越少越好,这种事一旦出了问题,知道自己的越多,就会有越多人要受牵连。
洒洒魂不守舍的走在光滑的雪地上,贾爷他们要动手查了。危险感莫名的袭上心头,脚底下“唰”地一下打了个趔趄,洒洒重重的摔倒在地,右手一撑身子,“咯吱”一声传来,洒洒的心凉了半截。
疼痛感瞬间传遍全身,她痛的丝毫动弹不得,她缓缓抬起左手抚摸右小臂,看来是骨折了。
泪水不知的痛的原因还是什么,哗哗的淌了下来,可她的喉中却没发出一点声。无声的哭泣时才是她最痛苦的时刻。
“六太太!”一个抱着一摞麻袋的男仆跑了过来:“您怎么了?”
洒洒并没看他,微微喘着粗气:“帮我喊人来,右臂骨折了。”
洒洒的淡定让男仆吃了一小惊,他点点头,慌忙的丢下那摞麻袋:“快来人!快来人!”
脸上的泪水被风吹干,冰凉而干涩。
大夫帮洒洒包扎过后被丫鬟送出房,回屋用热水清洗了一下棉布,帮洒洒擦洗了一下露着的手指。厚厚的白色绷带缠在她的右臂上,看起来十分的不自在。
贾爷好生安慰着:“洒洒这几日好好休息,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千万得小心着点儿。”
洒洒微闭着眼睛,并不理睬他。
“怎么?”贾爷一脸迷惑,却明知故问:“怎么不理我?”
洒洒哼出一口气:“您是大忙人,千万别在我这里耽误了功夫。”
想必就是昨晚没来的缘故,才让她这般对待,贾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面带歉意:“昨日的确是有正事要忙,没时间过来啊。”
“你忙、、、谁不知道你在她房里能忙些什么。”洒洒睁开眼睛看着贾爷:“想来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伺候爷们的功夫自然是了不得的。”
贾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却不知如何作答。
“生气了?心疼了?你那娇妻可是这么说不得的。”
“洒洒、、、”贾爷放软了语气,正想开口辩驳,却听屋外有人喊他。
“贾爷!二太太有请!”
“呵,说谁谁到呢。”洒洒闭上眼睛,松松垮垮的躺了下来:“老爷,您去忙吧。”
“我、、、”贾爷也不敢违背二太太的话,却也不舍得洒洒受伤了还独自一人待在房中,他咬了咬牙:“我晚上就来看你。”
“你若敢来我便叫人将你打出去!”洒洒的声音恶狠狠的。
“这又是为何?”贾爷真的摸不到了头脑。
“我现在手臂骨折,不能扮戏不能伺候人的,这儿也只有这么一张床,难不成还要和你挤着睡!”
“原来是这个缘故。”贾爷欣喜的笑着:“你放心,晚上的饭的定要仔细吩咐厨房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补。”
洒洒不理他,重新闭上眼睛。
“我先走了,这几日一定得休息好了。”贾爷走了出去,直奔二太太房间。
身子转了过去,正对着里面墙壁,眼泪缓缓滑落。她才不在意什么贾爷能不能陪着自己,只是这一摔,让她想起了从前练功的日子。
身为卖艺唱戏的,练功时伤筋动骨就如同家常便饭,可那时,次次都有琎珈陪着,帮着换药,帮着按摩。
可自从得知他的死讯,洒洒也离开了梨园行,从此,世上少了个琎珈,跟着便少了个淼姝儿,人人都猜测着,她是跟着琎珈先生,殉情去了。
没了他,没了梨园行,她还以为,就连这种伤筋动骨的伤也会远离,可谁知今日,偏偏老天让她再次接受这种身体的痛,来拉扯她心底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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