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借口出城游玩,用轿将李霸带出了城。
公孙红找借口支走了一众下人,只留下亲信侍女小萼,让李霸出轿。
这时天气阴沉,满天是低沉的浊云。
寒风呜呜地拂过两个离别的人。
枯草落叶满天飞扬,杂夹着轻尘,一片灰蒙蒙。
公孙红眼中含着泪,紧抓住李霸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她好恨,恨天下有情人有缘无分!
李霸的眼眶也红了,将公孙红最后一次揽在怀里,良久……
天上降下离愁的细雨,沾湿了花草万物,及离别的两人。是天在妒有情人的缠绵吗?
雨渐下渐大,最后还是公孙红一狠心,将李霸一把推开,柔声道:“黑脸鬼,你快走吧,再不走下人们就要来了。”
李霸在公孙红额头上轻轻一吻,转身离去。
在李霸走后,公孙红却仍泪流不止,轻哭出声。
正是:
细雨纷飞人恋栈,
别离两处梦牵魂。
今生有缘悲无分,
默语唯修来世鸳。ⅱ
却说李霸与公孙红话别,一路向辽东方向逃去,又路过上垠城,想到秀秀还呆在府中,心中极为记挂她的安危,就冒险潜入城去,回府看望秀秀和他那不久将要出世的孩子。
一进府,却发现院内杂乱不堪,显然已有多日没有人来打扫。李霸又细细一看,发现竟然有一路血迹。
李霸顺着血迹向内走,结果在自己和秀秀的卧房内有一大摊血迹!
难道秀秀已经身遭不测了?李霸的心头如遭雷击,脚都快站不稳。
良久,李霸的心情渐渐平复后,又越墙潜进了附近邻居老钱的家中,怕暴露,缩在墙角处。
等老钱从屋里出来后,李霸一把捂住老钱的嘴,拖到暗处,急声问道:“可知我的妻儿现在如何了?”
老钱实然被人制住,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是李霸后,却安下心来。
李霸在军中虽然有悍勇之名,却从不以将军的身份欺压邻近的百姓,倒是有发现邻里中无钱丧葬、无钱治病时慷慨解囊,是以在民间名声甚好。
老钱向李霸慢慢道来最近发生的情况,秀秀果然已经被害,不在人世。
原来,公孙瓒爱惜李霸、赵云之勇,最初只打算先免职,等二人认清楚形势后,再酌情续用。
可是李霸家的侍女菜花原来是公孙瓒赠与李霸的,贪恋李霸的阳刚雄壮,一心想从他那沾点雨露,不料鬼使神差,李霸和秀秀、翠花都如胶似漆,却好像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日子一长,菜花由妒生恨,一直向公孙瓒详细通报李霸家的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
就在刘备、李霸一党失势后,菜花想着得不到的好东西,不如全毁了,就在上垠城托公孙瓒的其他亲信向公孙瓒传口信:李霸之妻用木头雕成人偶,帖上公孙瓒,每日诅咒,并用针刺之。
恰巧,公孙瓒以前在战场上的旧伤复发,正是苦痛不堪,闻言大怒,马上派人传令右北平太守刘纬台,命令处死李霸之妻。并下达了针对李霸的通缉令。
而刘纬台与李霸正有杀弟之仇,亲自带人到李霸府上,当场命人用刀刺入秀秀腹部,胎儿已有怀有七月,已经成形,却死于此刀下。秀秀外柔内刚,竟忍住不惨嚎出声,可无奈失血过多,等刚拖出府外不久,就断气。
可那刘纬台还不解恨,将已经断气的秀秀拉到东街菜市斩首示众。刘纬台此举是报杀弟之仇,也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威信,以向右北平百姓昭示他才是右北平之主,得罪他的绝没有好下场。
李霸听完老钱的叙述,完全明白秀秀一尸两命的惨遇,一拳打在墙上,一声钝响后,竟击穿了土砖,在墙上留下一个洞。同时,李霸的拳上,也血流不止。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李霸仰天大啸一声,泪流满面!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一刹那间,李霸又忆起了小时候:
李霸的父母刚被乌桓人杀死不久。六岁大的秀秀流着泪,对七岁的李霸说道:“霸哥哥,你现在没了爹娘,以后就住在我家吧,我来替你娘照顾你。”
七岁的李霸“哇哇”大哭。秀秀竟然紧紧搂住李霸,任由李霸的泪流在自己身上。
又过了一两年,没有爹妈的李霸被李东、李全等年纪相近的孩子们经常欺负,身上总是片片淤青。
秀秀在夜里为李霸揉搓疼处,泪又垂下,哽咽道:“我去告诉爹爹,让他去收拾他们,不能再让他们欺负霸哥哥了。”
八 九岁的李霸却抓住秀秀的手,虽然一言不发,却制止她去告状。
秀秀又哭出了声,道:“霸哥哥,你太老实了,不能老让他们欺负你。”
李霸却黯然道:“我每天都去各家吃白饭,再白吃各家孩子们的拳头,也是应该的。”
秀秀的泪还是流个不停,紧紧地搂住李霸。
李霸再倔强,也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委屈的泪又流在了秀秀的肩上。
虽然秀秀那时还只是个孩子,但却能抚慰李霸这一颗幼小而脆弱的心灵,小小的李霸从小就计划好了,长大后要娶秀秀为新娘子,好好保护她一生一世。
这次去蓟城之前,周四曾劝自己回府看看,李霸却没有去,这时也自责不已。
最最宝贵的东西,常常就在身边,使人忽视,不去珍惜,等到失去之时,才让人追悔莫及!
正是:
秋尽寒先至,
残花散乱飞。
忠臣闻耗愤,
猛将怨君非。
梦影追不获,
思人悔未归。
痴心从此逝,
肠断泪沾衣。ⅲ
却见李霸已悲至极点,仰天怒吼一声,心中充满了仇恨,就想要去找到刘纬台,为妻儿报仇。哪怕是被右北平郡的士卒杀死也好,也一定要手刃刘纬台!死也要与秀秀死在一起!
老钱见李霸突闻大悲,这时心智必定被仇恨蒙蔽而不清醒。
李霸急冲冲向着屋外走去,老钱知道李霸一直是个轻财好施的好人,这时豁出老命,紧紧地拉住李霸。李霸一扬手,就甩开了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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