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孟国。
烟霞院。
正午时分,任晶莹坐在院中的木椅上,玩着泥巴。
黄色的泥土在她的手中极为的松软,她白皙的双手正灵巧的为泥土赋予新的生命力。
天气晴朗,阳光出奇的明媚。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她恬静的脸颊,她正一丝不苟的用泥巴捏着一只动物。
是一只羊。
她的动作轻柔而优美,表情很投入很专注,整个人显得说不出的容光焕发。
已过了许久,当第二只羊角捏好后,她将羊双手捧在手中,举在半空,满意的端详了片刻,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
冬风凛冽,积雪冻得硬而脆。
任晶莹用地上的积雪擦拭去了手上的泥,再将木盆里的衫衣洗了出来,拧干了水,挂在斜躺着的枯树枝上,看着滴着水的衫衣,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屋里,把冬袍都抱出来,搭在木椅上晾晒着。
她把木盆里的水倒在枯树的根部,便端着木盆向院外走去,去摘树枝上的冰条。
在摘树枝上的冰条时,她的表情很虔诚,这些冰条融化的水,是用来洗脸、洗身、洗衣服的,她并没有去想,当冬天过后,需要用水时去什么地方弄。
摘好冰条后,她用力的把木盆移到院中的阳光下,微微的笑了。
尽管没有水,也没有火,但她却已很满足,因为有间避风的屋子和一张舒适的床,每天还会有一顿丰盛的饭菜。
任晶莹欢快的踏出了院,朝着永乾宫走去。
人生里,每一个阶段的生活都是值得感谢的,当任晶莹在流离失所时,她在街上看到老伯伯在用泥巴捏动物,以此营生,便好奇的看了又看,很热心的帮助老伯伯和泥巴,而后又提出帮老伯伯捏,老伯伯就将这个手艺传呈给了她,久而久之,她便学会了用泥巴捏动物,她学会了十九种,捏得栩栩如生。
如今,任晶莹用她的手艺裹腹,自食其力。
走到石子路的尽头,穿过长长的亭廊,途经几座独伫的宫院,闻着冬风中吹徐而来的花香,任晶莹已走到了永乾宫。
永乾宫的侍卫见是任晶莹,便让她进去了。
孟泽安曾下过令,只道是任晶莹可以直接进入,不用通报。
为什么不用通报?
孟泽安自己也说不清楚,此时的他正站在案旁,仔细的端详着摆成一列的泥巴动物,每天一个,已经十八个了,大小相同,形态各异。
它们好像是有生命的,正用一种温柔的目光回视着他。
就好像当他看任晶莹时,任晶莹每一次都没有回避,而是用一种自然的眼神与他对视。
他几乎无时无刻活在焦虑和恐惧里,所以,他几乎无时无刻不是暴躁而不安的。
他的焦虑来源于他还没有登上皇位前,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谁也无法真正的相信。
他的不安来源于他登上皇位后,发现朝廷就是一堆烂泥,已经恶心发臭,要么就毁掉一切,要么就腐烂其中。
自从他的眼睛触及到任晶莹时,他愤怒的心,从没有那么平静过。
他不敢去想为什么,他只是清楚的知道:任晶莹是那个会打鸣的母鸡送来的礼物。
她与那些盛装在紫檀木大箱子里的金银珠宝一样,是一份礼物,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会呼吸。
这份会呼吸的礼物怎么还没来?
前些天的这个时候,他总能在窗前看到她款款的走来。
孟泽安已经忍不住向殿外走去,从他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心底的慌。
他的慌,源于她还没有出现。
孟泽安大步的走到了殿外,大内总管张子俊连忙跟随,当他穿过一座假山时,一眼就看到了任晶莹。
任晶莹双手捧着泥羊,径直朝着那片椭圆形的湖走去,是皇宫里最大的湖,位于永乾宫内,孟泽安每日清晨或傍晚就会在湖面上练剑。
湖面结着一层冰,湖岸旁的水仙花随风泛着淡淡的清香,芦苇荡早已枯黄。
任晶莹折下几根芦苇,整齐的排列在冰面上,把泥羊小心翼翼的摆在芦苇上。
阳光照在冰面,反射着耀眼的光。
任晶莹走上了湖面,朝着湖对岸走去,她一边走,眼睛一边低头瞧着,像是在找东西。
她走到湖对岸后,又走了回来,仍旧是低着头走。
半个时辰过去了,她已在湖面上往返了数次,似乎是要找的东西还没找到。
孟泽安远远的看着,问:“她在做什么?”
大内总管张子俊道:“回皇上,奴才也不知道,听宫女说,这些日,她每次进了永乾宫后,总是先到湖面上来回的走,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后,再进殿里见皇上您。”
孟泽安凝视着她,她一袭蓝色的冬袍,缓缓的在明亮的冰面上移动着,就像是盛开着的一朵蓝色的花,在呼啸的冬风里翩翩起舞。
阳光虽好,风也很大。
风吹乱了她的发,她的脸冻得通红,她的双手缩在衣袖里,眼睛仍旧很仔细的寻着什么。
孟泽安问:“她每天都在做什么?”
张子俊道:“回皇上,这些日,她每天晌午捧着捏好的动物进永乾宫,将东西呈给皇上您后,她就回烟霞院用膳,一直到第二天再进永乾宫。”
孟泽安一字字的道:“朕问,她每天在烟霞院里都做什么?”
张子俊面露骇色,连忙跪下,唯诺的道:“回皇上,奴才该死,奴才只派人在院外守着,也不知道她在院内都做什么。”
孟泽安问:“这些天都有谁进过烟霞院?”
张子俊道:“回皇上,奴才派的人一直在烟霞院外守着,从没有人进去过,除了奴才。”
孟泽安侧目看向张子俊。
张子俊忙道:“奴才是奉皇上之命,送膳食去的。”
孟泽安将目光又看向了在湖面上的任晶莹,他的眼眸中多了丝奇怪的神色。
任晶莹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弯着腰仔细的看了又看,她又缓缓的移了几步,不时的回头看着,只见她又折了回去,拨掉发间的簪子,乌黑柔软的发丝在逆着风飘扬,她伸手捋着贴在她脸颊上的头发,将簪子放在了冰面,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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