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在他面前脱颖而出,如今却因为一句无心之言而见疑得罪于他,实在是得不偿失!
谢玄曲指叩案,缓声道:“战场杀戮,死生有命,拼力而搏,与人无尤;然则
谢玄从来一言九鼎,诺重逾山,岂可反口失信,贻笑大方!寄奴,谨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刘裕冷汗涔涔而出,唯唯伏地告罪而已,待他退下,杨平方才从后面转出来,撇了撇嘴,半跪下给自家公子爷整衣:“此人粗鲁无礼,自以为是,心狠手辣,又总爱黏着公子,想要谋个大好前途,真真
市井之徒!”
谢玄本也在思索刘裕之事——他本是爱惜人才,这才破格提拔他这寒门武人,一路悉心指点,谁知此子刚愎刻薄,怕将来也不是好降服之辈。此刻他
鼻端忽又窜进一股熟悉
香味,谢玄皱了皱眉,便打断杨平
抱怨:“不是说了,军旅之中不必焚点此香。”
杨平忙道:“自然不是特意熏香,想是从家中带来
衣物沾染上了,余香不退。”
谢玄这才面无表情地恩了一声——他出身世家又姿容出众,少时多与五陵少年贵介子弟游街伴读,耳鬓厮磨朝夕相处间亦染上不少花间习性,尤擅调香之道,当年所制一盅紫罗香风靡建康,王孙公子无不趋之若鹜,彼时
家主谢安得知此事,便招来侄儿与其戏言相赌,并以谢玄平日最钟爱
一套调香器具为彩头,赢了之后当着他面将所有家什付之一炬,而后温和地笑对谢玄道:“吾家芝兰玉树,不染亦馨,亦可光耀门庭。”谢玄何等聪敏早慧,当即明白叔父之意,当即满面通红地双膝跪地,将随身
香囊绣帕等配饰一一摘下亦投入火中,从此之后,谢玄深以纨绔习性为耻,他不着华服,不尚清谈,不喜玄学,戒了一切富家子弟
坏毛病,从军领兵之后更生恐旁人再看出一丝半点
“女气”来而暗中轻视,更是着意小心绝不示弱。唯有其早年所制
紫罗香至今依旧钟爱,致仕在家之时常得熏焚,十余年过去他周遭亲友早已习以为常,叔父谢安死后,他继任家主,族中自是无人再去提及这段公案。思虑一滞,他又不自觉地想起昨夜任臻命人送来
锦袍——他本一直以为任臻个性磊落、光风霁月,是个顶天立地
男儿丈夫,方才与他惺惺相惜,隐隐神交,谁知他帝王之身竟也会处心积虑地曲意奉承投其所好——却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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