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什么情感纠葛想必也会被如斯而逝的岁月与时日雨打风吹去——十年二十年后当他位极人臣,再提起这起这桩年少荒唐,只怕就不过是付之一笑了。
冯跋入内,见慕容熙仅着一身单衣,外罩绛色纱袍懒洋洋地斜倚在榻上,便转身拢上了轩窗,亲自将案上那小碗药汤端至他面前:“殿下方才嫌药烫,如今过了小半日了,怎还不进药?这伤多早晚才得痊愈?” 慕容熙当日催发旧伤本就是为了留在长安,好待在拓跋珪身边,此刻便爱答不理地随意找了个借口:“这药苦。”
冯跋顿了一顿,放下药碗道:“殿下当日不欲与太子同行,末将才同意殿下佯装伤重复发,若殿下现在总是不肯服药痊愈,我们几时能够启程回国?”
又来啰嗦了。慕容熙心烦地翻身坐起道:“如今两燕修好,慕容冲也昭告了我的身份,不敢再对我怠慢,待在长安有何不好的?反倒是后燕国内总有那许多人对我明里暗里地总是不满!”
冯跋沉默片刻,实在是忍不住了:“殿下以为慕容冲锦衣玉食地款待你我就是真地敬如上宾了?前些天才刚刚提出要在并州边境处开设互市,皇上因您还落在长安不得脱身只得答应——”
慕容熙不耐地道:“既然如今两国没有交战,开放互市有何不妥?”
冯跋本是汉人,自被慕容垂提拔以来一直锐意进取只顾办事,在京之时对河间王慕容熙不过闻名不曾照面,如今才知他年少气盛恣意骄纵之名当真不假——可偏生又有一副令他见之忘俗的绝世容貌!他叹了一口气,好声好气地继续劝道:“殿下可知慕容冲选中的互市地点是在并州代郡?那一代自古盛产良马——如今西燕与后凉交好,凉州一带输送来的战马本已足够,为何他还要在代地再行贸易?长此以往,此消彼长,恶果可见!而皇上如今因殿下还在长安而不得不应承此事,然则已经屡次密令末将想方设法护送殿下回国。”
慕容熙倒是颇为认真地听了,而后想:并州代郡?那不正是拓跋珪当年的故国?冯跋一气说完,见慕容熙还是一脸不以为然便起身道:“殿下还不明白?您一日羁留长安一日便沦为人质,皇上就是真想有所作为也必投鼠忌器!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当年趁西燕立国伊始百废待兴之际渗透安□来的人已被慕容冲明里暗里拔除地七七八八,余者安于其位,也不敢再与我等暗中交通——这些天来末将屡次入宫求见慕容冲却总不得见,不管私下如何刺探都不知何故——末将想起此事每每心惊,皆恐不能在这虎狼之地护殿下周全耳!
慕容熙在内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虽明知今后自己人身安全多赖这冯跋保护,但又觉得他年纪轻轻的,怎就这般呱噪——他不是不晓得厉害关系,但他做惯了富贵闲人天之骄子,从来无心这错综复杂的军国大事,当初不听人言不管不顾地硬是发兵袭潼关,也是因为年轻好胜欲立军功而令其父刮目相看罢了。如今拓跋珪还没真地到手他怎么会甘心离开?那不就摆明是认输服软?眼见冯跋又要再谏,赶紧倾身伸手捂住他的嘴,瞪着他道:“冯将军!你说你也不比我大几岁,怎跟小老头一样啰嗦?难怪至今还未娶亲——我们鲜卑人家的女儿最爱豪爽男儿,谁下嫁予你那还不得被烦死?!”
冯跋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垂眼去看,那捂着自己的双手白皙胜雪,纤长细腻,真真比最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还要养眼动人。想到此处,他没由来地俊脸微红,略带紧张地一把挣开弹身退后,结巴道:“殿下赎罪,末末末将也是忧心殿下安危,恐恐恐受制于人——”
慕容熙收回手来,有些玩味地一笑——他自小游戏花丛,风流浪荡,爱慕他的人有如过江之鲫,如何看不出这平日正经沉稳的男人的别样心思?他觉得颇为有趣正想再加逗弄解闷,忽闻驿馆侍从来报,安东大将军拓跋珪来访。
冯跋皱了皱眉——大半夜的无缘无故来做什么?他现在看这拓跋珪越来越不顺眼了,若将来有朝一日两燕开战,此人必是劲敌!慕容熙则兴奋难掩地开口道:“快请!”自己穿鞋下榻,又换了一身锦绮馈绣的品色衣袍,转眼见冯跋尚在便不耐地道:“冯将军,你说的本王都记下了,请回吧!”
冯跋离去之时正与踏露而来的拓跋珪错身而过——他本能地觉得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他:拓跋珪平日虽也不苟言笑,然今夜神色冷肃如挂霜覆雪一般,一双眼中更是寂如死水,而大异从前锋芒毕露,究竟发生何事?
慕容熙却看不出这许多,他和上门,反身倚住,似笑非笑地道:“拓拔将军这是转性了?前些天还爱理不理的给人脸色瞧,今天就夤夜来访——是上次落下了什么贴身之物?”
拓跋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这里并非中山,长安城中无论哪里我都来去自由。”
慕容熙闻言登时气地面色泛红,咬牙道:“你,你别以为本王对你有点兴趣,你就敢如此嚣张——”拓跋珪打断他的话:“我明日就要启程,离开长安了。”
慕容熙一愣,气也顾不得生了,一把攥住他的衣袖:“去哪?!为何要去!”
“潼关。”拓跋珪凝视着他似曾相识的脸孔,“君命难违。”
“现在两燕修好不曾交兵,为何这般急切地要赶你去潼关?”慕容熙这才看出拓跋珪气色不对,他不傻,转念一想便迟疑般道,“你这是。。。得罪慕容冲了?”
拓跋珪撇过脸去,垂下眼睑,在脸上投射出一道隐带哀伤的阴影:“得罪?呵~君臣之别,有如天壤,他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得抗旨——罢了,我只是来与你道别。今后珍重吧。”
慕容熙急了,他留在长安就是为了拓跋珪,谁承想慕容冲一句话就调他离京,那他在此还有何趣味?他拉住拓跋珪的窄袖,情急道:“拓跋珪,你就非得为他卖命致死吗?!”
拓跋珪眸色微闪,抬头看他,慕容熙倒是真心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跟着他无非为情——可西燕有慕容永在你便永远无法成为三军统帅——你不如跟我回国,我父王一向爱才如命,必能对你提拔重用!”
“如今两燕修好,若我背叛旧主,你父皇迫于压力怎会纳我?”
“谁都知道如今和平只是暂时!一旦两国开战,你必举足轻重,何愁无用武之地?!”
拓跋珪目光转暗,半晌后以手反握住他,终于语气平静地道:“长生,多谢你。”
这是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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