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
如此一来所有不合理之处皆茅塞顿开,杨定虽不知内里究竟何故,却发自内心地生起一阵狂喜来,长戟一摆,又将眼前一骑挑下马来,策马扬鞭欲追苻坚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苻坚已挟风雷之势瀚海之气冲至狄伯支马前,劈翻最后一名拦路的骑兵,高举染地血红的长戟自丹田深处发出一声炸雷般的虎吼:“贼——将——授——首!”
那狄伯支似傻眼了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处的锋芒利刃狠狠劈下,下一瞬间一道血箭蓬勃而出,一颗戴着兜鍪的人头被冲上半空!
燕军中爆出一阵如雷的欢呼——余下的姚军群龙无首,更是无法对重甲骑兵正捍其锋,马嘶人翻间又不知被撞翻砍倒几许,先入一步的杨定所部,随后紧跟的慕容永所部都趁势挺进,千军万马咆哮着将残军分割包围,肆意砍杀践踏。
任臻在烽火狼烟之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连风中都带上了刺鼻的血腥气味。
他定了定神,猛地翻身跃上赭白,再次命令道:“击鼓,换阵!”
一直随他留守的燕军疯了一般的山呼万岁,他们的热血与杀性已经全被眼前的战争所唤醒,鼓噪着饥渴地等待着进行最后一击——喧声震天之中任臻猛地一扬手,已如离弦之箭一般率先冲出了防线——最后这八千名依旧来去如风迅猛胜火的轻装骄骑才是摧枯拉朽彻底击溃姚军的生力军!
仿佛一霎那间便千军齐发,任臻长缨在手,纵马驰骋,直扑固原而去——城外姚军败相已现,他要趁机攻入固原,活捉姚兴!
入城巷战,要的是快、准、狠,所以这八千轻骑未改装备,星驰电走间欲直接穿过战场,破门而入!然则姚军残部却依旧败而不退,依旧死守苦战,层层叠叠地拥堵在城门前,以血肉之躯拖慢了燕军的步伐。
任臻手起刀落,又解决了一个挡路的姚兵,他勒马敌前,展眼望去,姚军阵中已经没剩多少骑兵了,入目皆是不要命不怕死地跳出来与燕军贴身肉搏的步卒,四处是飞溅的鲜血残肢,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混在一处的血与汗,忽然心生怀疑:主将已亡,姚军怎还这般顽强?
而杨定等将都还深陷于乱军混战之中,几乎杀到手软——不对!任臻一声令下:“分兵去固原西北二门,姚兴要逃!”他怎么早没想到呢!这些士兵竟全都是用以牺牲的障眼法!
说时迟那时快,任臻刚刚下令,固原西门便轰然洞开,一彪精兵护着姚兴从内冲出,直奔黄河古渡而去!
在马上的姚兴回望战场不由地心痛欲亡——他苦心经营许久的固原城和方圆阵,经此一役,俱成过往云烟。一直护卫在侧的一骑悍将便劝道:“来日方长,单于节哀!只要过了黄河抵达怀远,占黄河天堑与燕对峙,我姚秦必定不亡!”
姚兴看了他一眼,他一贯刚愎自用乾纲独断,此刻却也难免灰了心肠:“这些白虏有如神助一般,方圆大阵竟还挡不住他们两个时辰!孤。。。孤恐他们在渡河之前便追上我军。。。”
那将军摘下兜鍪,赫然竟是本已战死沙场的狄伯支!“当日安成侯离京之时便已留有后着,命末将见机行事,一旦战局失控便设法潜回城中护送单于西行。如今燕军杀了个替身便以为即将大胜,不自觉已被悉数引到固原城东,他们限于苦战又重甲在身,必定追赶我等不及。”
姚兴这才略放了点心,对这誓死跟随效忠的大将点了点头:“幸好孤还有你与子峻。。。”
话音刚落便有一骑飞马来报:“单于!东翼出现敌军!”
二人闻言齐齐一惊:“怎可能来的这般快!”狄伯支忙道:“再探!看是打谁的旗号!”不出片刻探马回报,竟是慕容永的左军,已快要赶上姚军殿后的部队了!
姚兴回想片刻陡然色变:“难怪此役慕容永一直在外阵徘徊不曾突入,竟是扼在城西隘口专为以逸待劳堵截我军!”狄伯支道:“慕容永怎知我们会渡河西撤?!”这一折二人俱是不明,然则事态紧急亦不容他们细想,忙命大军丢弃辎重,全速前进。
慕容永神情冷漠而坚毅,眼中只有那远远在望的姚军大纛——什么归师勿遏,穷寇勿追?!他怎可能纵虎归山,赔上那么多条性命,再放任姚氏苟延残喘地与他们隔河相峙!今日他已经隐忍了许久,不曾纵兵杀敌,宁可成全杨定独挑大梁占据首功便是为了此刻!
与此同时前锋营来报,姚军为了撤逃,竟将马车上的无用女眷全推下车来,以阻燕军追击!因都是姚氏家眷,刁云不得不勒马止步,派人请示主将。
一片雪将化未化地落在了慕容永的额上,他伸手拂去,断然道:“不必理会,冲过去!”
战争,从来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怨就怨人逢乱世、身不由己!
燕军铁蹄四起万马奔腾,咆哮着淹没了在那些雪地上无助哭号的娇弱蒲柳,徒留皑皑大地上触目惊心的滩滩残红。
而另一边的燕军则已经完全掌控了战局,开始围剿清扫负隅顽抗的零星残敌。任臻与杨定苻坚甫一会合,便急道:“姚兴逃了!这边的战事乃是为拖延我等!”
杨定杀地浑身上下如血葫芦一般,呸地吐掉口中血沫,方道:“上将军已经带兵去追了!这姚兴实在太过奸猾!”
任臻双眉紧拧:“叔明怎似未卜先知,早料到今日战败姚兴会逃?”他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际不住飘下的小雪,一点点地扑上他的面颊,带出湿湿的冷意。
苻坚亦带马过来,手中长戟握地太久,杆身上沾染着的鲜血已经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渣,粘在了手心上。他刚欲伸手去剥,忽然像想到了什么,身形微微一僵,抬眼与任臻遥遥对视了一眼。
下雪。。。渡河。。。任臻亦看在眼中,猛然间如遭电击,扭头吼道:“打旗,鸣金,传令三军,立即收兵!”
杨定尤浑然不知何故:“为何鸣金?!只要活捉姚兴,后秦必亡!”
任臻气急道:“追不上!这是场诱敌之计!”话音未落便猛地拨转马头,狠夹马肚,一阵风似地朝西风驰电掣而去!
“。。。”杨定讶然地看向苻坚,隔着面具亦看的出苻坚神色凝重,他挥手朝杨定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意即命他带兵入城收拾残局,自己则一拽马缰,亦追任臻而去。
慕容永大军一路紧追不放,撵着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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