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神

    水汽蒸腾，弥漫了空气。小云赤身泡在大木桶中，仰着头，静静思索着：若他不是楚凌云，那他从小的生活都是为了什么？今后的路，他还能做自己吗？还能做那个单纯快乐，有梦想的少年吗？如果他注定孤独，所以身边的人都死了的话，那厚儒呢？也是注定孤独的吗？他又该怎样面对厚儒？他能直接告诉厚儒，是他连累了葫芦村一百多口人吗？如果厚儒知道了，他又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

    “呼啦！”一声，小云从木桶中站了起来，身上水汽缭绕，略有些肌肉的身材若隐若现。拿起毛巾，将身子抹净，小云换上一身整齐舒适的衣衫。略微坐了一会儿，便准备去上课。到了大堂，胡先生却宣布今天不用上课，大家可以尽情的放松一天，因为明天，四大修仙门派的人就要来挑弟子了。学生们一阵欢呼，经过一年的地狱式训练，他们终于盼来了这一天。有熟悉的，便三五成群的结队出去了。三兄弟凑到一起，去了快意酒馆，谁知王掌柜却说如烟姑娘和小翠有事，已经离开的一段时间。这不免有些扫兴，沈风流又提议要去吃花酒。赵厚儒倒没什么，小云始终不喜欢那种场合，但为了不扫两位哥哥的兴，也没有反对，三兄弟便又去了春燕楼。

    到了春燕楼，老鸨子和姑娘们还是一样的热情，只是他们竟没了当初那种兴奋劲。进了包房，叫了几个颇有姿色的姑娘陪酒。沈风流一手一个，喝起酒来倒也痛快，一会儿便面红耳赤，带着两个姑娘另开房间了。赵厚儒又吃了一会儿酒，也带着两个姑娘走了。只剩下小云一个，他把所有姑娘都遣散，独自一个人呆在房中喝闷酒。在书院压抑许久，是该放松一下了。可小云还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去做那些男女之事，他总希望能有一个美好的女子，在情之所至的情况下再发生那种事。没有经历过女人的少年，大都会有这种想法，无疑的，这种想法有些幼稚，但却是美好的，所以小云这样想，并没有什么错。一个人静静呆了一个时辰，把这一年中发生的事又想了一遍，沈风流和赵厚儒才回到这个房间。两人满面红光，心情看起来也很愉悦，看来排泄了不少压力。又吃了些酒，三兄弟哼着小曲回了书院。休息一会，便到了傍晚。

    日暮西陲，染红了天际，整个通天书院的黑瓦房顶也被照耀的镶了一层金边儿。学生们都已归来，准备参加晚上的聚餐。书院大堂已布置了些彩纸和灯笼，看上去喜气洋洋。实际上，能不用再面对蔺峰这个恶霸先生和胡道生这个贪财的老狐狸，学生们也挺喜气洋洋的。陆陆续续的来到大堂，学生们各自就座。几个新来的帮厨为大家摆上了酒菜，菜很丰盛，都是难得的山珍海味，酒也很好，几十年的陈酿。学生们兴高采烈的相互聊着，闹哄哄的。待几位先生入了席，又瞬间安静了许多。正是余威犹在，如今虽要走了，但仍不敢造次。

    “安静！”

    从第一天来的时候，胡道生就是这么说的，如今到最后，竟也是这么说。学生们彷佛想起来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情况，但现在虽过了一年，却恍如隔世，他们再也不是那些什么也不懂的纨绔少年了。一个个都被训练的精壮，看起来精神抖擞。

    胡先生继续道：“大家今天高兴吗？”

    “高兴！”学生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高兴个屁！”学生们这才注意到胡先生面色微红，看上去有些激动，想是来之前就已经喝了酒，他继续道：“有什么可高兴的？你们以为通天书院是个恶梦，到了仙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们，进了仙门，才是你们的恶梦。在这里，你们至少还有些地位，可是进了仙门，你们连个屁都不是！”

    众学生脸微微变色，但却无一人再有愤恨之色。胡先生虽说有些贪财，但平日里却循循善诱，常对他们说些金玉良言。

    “仙门是什么地方？你们以为进去了，就能受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无限敬仰了？别他娘的忘了，那里可没有凡夫俗子。那里的修仙者，不会把你们这些外来人员放在眼里。别看你们在这儿一个个都和人精似地，但到了那里，最好比在这里还要乖。否则，你们这辈子也别想成为什么剑仙！一辈子就像我们一样，只能当个处理杂事的清者。可是你们甘心吗？告诉我，你们甘心吗？”

    众学生声音洪亮：“不甘心！”

    “对！”胡道生精瘦的脸上竟隐隐有了两道泪痕，“我们绝不甘心！记住，咱们仙途院出去的人，永远是一个集体。无论你们现在有什么小口角、小恩怨，但到了仙门，都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决不允许外人欺负咱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

    “我没听见，大点儿声！”

    “听到了！”

    “好！祝你们一路顺风！这坛酒，我干了！”胡道生提起一坛子酒扬起脖子便灌了起来，咕咚咕咚，洒出的酒水流过他上下颤动的喉结，再流过他灰白色的领子，一直流进了他的胸膛。

    “我们也来！”蔺峰与杨明轩相视一笑，也各自提起一坛子酒灌了起来。

    学生们看着三位先生猛灌酒的样子，不知怎地，都哭了。泪水，无声的从他们脸上滑落。先生们一直到现在还是在教导他们，这是从师者永远对学生的一份情谊。所有的学生就这样看着三位先生将一坛子酒灌完，没有一个人说话。

    胡道生最先喝完，接着是蔺峰，然后是杨明轩。“好酒！”三位先生异口同声道。

    然后，安静的大堂忽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掌声。声音热烈，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一直到大家都醉了！

    第二天，胡道生早早去了凌云阁，将刚刚过来的各门派挑选弟子的拔头请到书院。凡人通过书院进修仙门派，就像是有人将小孩子的脑袋拔起来一样，拔好了，小孩子连身子都凌了空，拔不好，脖子断了，便是个死命，所以这些来书院挑弟子的人，被称作拔头。当然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能从大把的银子中拔得头筹。

    凌云阁到书院的这截路上，胡道生已经把这头笔银子塞进了每个拔头的怀中。来的一共有六个拔头，分别是遥仙派，问天派，花灵派，剑帝宫，正气门，五德派。其中遥仙，问天，花灵，剑帝为修仙四大门派，这四派中又以遥仙为首，正气和五德不过是遥仙和问天旗下的附属小门派而已。下了马车，书院的门已经大开。学生们站在两旁，列队欢迎。几个拔头视这些学生如无物，昂着头面色不变进了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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