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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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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重生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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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说不清自己是妒忌还是羡慕,血气全涌到了胸口,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只怕自己再多看儿子一眼,就要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把对牌拿给世子爷。”她吩咐翠冷,“传我的话,以后不仅世子爷屋里,就是二爷、茵姐儿屋里的事,也都由朱氏打点。”

    “母亲!”葳哥儿抬起头来,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异样。

    “夫人,不可!”朱氏声音凄厉,脸色刹那间煞白。

    到底是自己选的人,通透得很。

    有她在孩子们身边看着,也可防防那些鬼蜮伎俩。

    窦昭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我累了,想歇会,你们都下去吧!”

    “夫人!”朱氏含着眼泪“咚咚咚”地给窦昭磕起头来。

    葳哥儿不解地望着朱氏。

    窦昭再次挥了挥手,背过身去。

    “夫人,你放心,奴婢就是舍了这性命,也会好好照看公子、小姐的。”朱氏喃喃地道,再次给窦昭磕了个头,和葳哥儿一起退了下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有种人去楼空后的冷清与孤寂。

    窦昭悲从心起。

    如果魏廷瑜成器些,肯担负起男子的责任,她一个内宅妇人,又怎么会出头打理魏府的庶务?又怎么会因此忽略了两个孩子的异样?

    如果婆婆对两个孙儿多关心一点,不是总想着求神拜佛,两个孩子又怎么会把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朱氏当至亲?

    或者,她压根就选错了人?

    若那朱氏是个贪得无厌、逢高踩低、粗鄙无礼、喜欢搬弄口舌之人,两个儿子也就不会对她念念不忘了。

    但是,她又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呆在儿子的身边、教导儿子呢?

    她甚至不知道该怨恨谁好!

    每当这个时候,窦昭就会想到早逝的母亲。

    她那么小,母亲怎么就舍得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若是生母在世,教导她怎样为人妻、怎样为人母,她是不是就不用吃那么多的苦,走那么多的弯路,孩子们也不会和她离心离德了呢?

    这是个无解的答案。

    窦昭只觉周身透着股倦意。

    她用被子蒙着头,把自己埋在一片漆静中。

    朦朦胧胧的,她听见一阵此起彼落的哭声,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睑仿佛千金重,怎么也抬不起来。又有魏廷瑜在她的耳边小声地哭着“你走了,我可怎么”,一会儿,那声音又变成了郭夫人的,“你放心,葳哥儿是我的孙女婿,我怎么也会保他平平安安的”。

    我死了吗?

    窦昭努力地争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热炕上,阳光照着院子里的积雪,透过糊了高丽纸的窗户反射进来,屋子里一片雪亮。

    一个嘴角长着颗红痣的俏丽少妇坐在她的对面,正陪着她玩翻绳。还有四、五个十至十五岁不等的丫鬟围坐在炕前做着针线。

    她们都穿着细布的棉袄、粗布的裙子,或戴了小巧的银丁香,或插银簪,朴素中透着小女孩的兰心蕙质,让人看了不由会心一笑。

    屋里的人窦昭一个都不认识,却倍感亲切。

    从前在真定县的娘家,到了冬天,她们家的仆妇就是这副打扮。

    原来她又进入了梦境。

    窦昭嘻嘻地笑,溜下炕,想看看几个小丫鬟在做什么针线,脚却没能够着地,人被挂在了炕边。

    几个小丫鬟抿着嘴笑。

    俏丽的少妇忙帮她下了炕,嘴里还念叨着:“四小姐要什么?跟乳娘说好了!乳娘去帮你拿。”

    原来这个是她的乳娘!

    窦昭忍俊不禁。

    从前的乳娘是白白胖胖的馒头,这次是娇俏的枝头花,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样子的?

    她咚咚咚地朝那些做针线的小丫鬟跑去,突然发现自己变小了很多,往日在她眼中很是平常的桌椅板凳都高大了一倍有余。

    哈!这梦做得可真入微!

    做针线的小丫鬟都抬起头来,朝着她善意地微笑。

    她们之中年长些的在纳鞋底,年幼些的在打络子,个个手法娴熟,看得出来,是惯作这些活计的。

    有刺骨的寒风灌进来。

    窦昭抬头,看见暖帘被撩起,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屋里的人纷纷起身给那女子行礼,称着“七奶奶”。

    窦昭愣愣地望着她。

    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中等个子,苗条纤细,容长脸,柳叶眉,樱桃小嘴,穿了件桃红色宝瓶暗纹的妆花褙子,映着她肤光如雪,人比花娇。

    这,就是她母亲了!

    自己长得可一点也不像母亲。

    她个子高挑,曲线玲珑,鹅蛋脸,长眉入鬓,红唇丰盈,皮肤雪白,看人的眼睛略微犀利些,就有股英气咄咄逼人,和父亲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刚嫁到济宁侯府的时候,她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柔顺些,将长眉修剪,画成柳叶眉,半垂着眼睑和人说话,倒能装出母亲三分的娇美来。

    母亲笑盈盈地走过来。

    她看得更清楚了。

    母亲的面孔洁白晶莹,像上好的美玉,没有一点点的瑕疵,好看极了。

    她弯腰刮窦昭的鼻子,打趣道:“寿姑,怎么?不认识母亲了!”

    寿姑?

    是她的乳名吗?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乳名。

    泪水猝然而至。

    她胡乱地抱住了母亲的大腿。

    “娘亲,娘亲!”

    哭得像个无助的孩童。

    “哎呀呀!”母亲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她的悲伤,笑着问那乳娘,“寿姑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就哭了起来?”没有丝毫置疑或是责怪乳娘的样子,显然对乳娘十分的信任。

    “刚才还好好的。”乳娘也很诧异,只得道,“或许是看您来了?女儿见到娘,有事没事哭一场。”

    “是吗?”母亲把她拎到了热炕上,“这孩子,把我的裙子都哭湿了。”

    窦昭顿时呆住。

    母亲不是最应该担心孩子为什么哭吗?怎么母亲最担心的是她的裙子……

    她,她真是自己的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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