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相识的,到底容止水从未真的害到过她,看见他嘴角的血迹,聂新月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忧。
容止水倒是神色如常,冷冷瞥了聂新月一眼,便移开视线到一旁,怒意也不似之前的那般重了。他默了一默,才淡淡的道:“小伤而已,无碍。”
“当真?”虽然容止水说是小伤,可看他这样子,伤的很是不轻。聂新月忽然想起在雾林的那一天,他也是这个样子,捂着嘴咳。莫不是……那日的伤还没好?那日他无端替她受了绵冰掌一半的反噬之力,伤的恐怕是极重的,只是死撑着不肯说。
聂新月望着容止水晦明难辨的容颜,心里像是被剜空了般,不太好受。
趁着他此时旧伤复发,逃走是容易的,可是,只怕容止水日后也不会放过她的。何况,趁人之危,尤其是趁容止水之危这种事情聂新月干不来。她不喜欢欠别人的,更不喜欢欠容止水的。
跑又不能跑,留也不能留,该如何是好呢?
微微沉下眸子,聂新月轻叹了一声。
暗淡的影子缓缓将聂新月笼罩其中,她这才发觉,容止水早就走近了她的身,在她身前单膝蹲了下来。他的眉睫稍稍抬起,冰凉的视线对上她的双眸,浓黑的瞳子却敛了他所有的感情。就这样,二人对视良久,容止水似是终于认输了,终于开口:“聂新月,这次便罢了。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掺和我与沐楚的事情。”
最后一个音落下,他刚刚闭合的唇瓣又微微张开,似是还有话要说。顿了一顿。他的双唇又再度合上,随即他猛地起身回转身形。
雪白色的广袖在冷清的空气中旋开,说不清为什么,聂新月快速的翻身而起,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袂。
容止水敛步,白梅般孤傲的立于这冬日的尚业殿中,淡然地任由聂新月拽着他的衣袖,没有回头。
“司业。为什么……”拉着容止水衣袂的手紧握成拳,上好的绸布在她的手中皱成一团,就好像她此时乱糟糟的心绪。“那天,明知反噬之力会将你伤得如此之重,为什么还硬要收回一半的力道?”
沉默。容止水没有回答她。
呆了一呆,聂新月猝然松开容止水的衣袖,飞快的绕过容止水,往大殿的门旁跑去。
冲动的将这话问出口。她却不敢知道这答案。其实她心中是有这个答案的,一个她不敢确定,也不想确定的答案。
手指将将触到大门,背后便传来个低浅的声音:“我不想你死。”
我不想你死。
他的声音不大,可在这空旷而寂静的大殿内,仍是清晰而响亮的穿入了聂新月的耳朵。
我不想你死……
聂新月整个人僵在原地。对着门,背着他。
砰,砰,砰。
心一下接着一下跳动,每一下都很清晰。
没想到他真的会说出口,她的心混乱做一团,顿在门前的手却突然垂了下来。
“为什么?”沉默了许久之后,聂新月好像只有这三个字能问,只剩这三个字想问。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也许知道了。她的心便不会这样乱了。
“我在乎。”
“在乎……我的生死?”聂新月低低的、疑惑的重复了这句话,身后的人却没有再答话,然而答案是那般的显而易见。聂新月垂下眸子,狠狠地咬住了下唇。
她的身后。容止水静静的凝视她的背影。他低下头,展开手掌,暗红的血液在手中凝固成粘稠的一片,在他雪白衣装的衬托下更为扎眼。
这一次确实将自己伤得重了些。
那日只觉得那偷袭他的人,灵力是极其醇厚的,便几乎用了全力。他不得不承认,当他看见偷袭他的人是聂新月时,最先是怕了。他怕,她就那样死在他全力施为的掌下,然后才傻到拼尽全力收回一掌。可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时,已经来不及了。绵冰掌的反噬,是掌力的十倍。
之后是怒。怒聂新月舍生忘死,救的是沐楚。
强撑着身子,将自己坏人的角色演完,他还没走出雾林,就倒了下去。可是,没有人会知道。
这时,他才体会到当初尚业殿内聂新月的绝望。
一年之后,无论任务完成与否,他都必须回去复命。一年,对于他来说,一年的光阴什么都不算。过去的千万个日夜,也不过白驹过隙。此番趁着聂新月先行提起,若是再不说,恐怕便没机会说了。
聂新月是个坚韧而倔强的女孩儿,对他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自小至大,他便是被捧在天上、冷漠不倨的少主,很少有人敢顶撞他、怠慢他,或是亲近他,与他讨价还价。
聂新月是特别的。
他不想聂新月被牵扯到他与沐楚潜伏于地下的战争中来,所以他才想断了自己的念想,才能狠心的断去聂新月对自己微妙的感情。但若她一定被牵扯进来,他不要她跟在沐楚身边。
他缓步上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背后环聂新月入怀,将下颚轻轻埋在她的颈间。“新月……”
沐楚是危险的,离开他回到我这里,拜托了,新月。
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他只盼望着聂新月能明白。
怀中的身体一僵,随即立刻如脱水的鱼一般挣扎,逃出他的怀抱,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去,落慌而逃。
容止水看着她的背影,苦苦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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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循冷冷的盯着闭目端坐于他家厅堂上的人,暗暗咬了咬牙,随即迈入门内,“赵掌理,你要我办的事,我已办了。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请自便。”说罢,对着门外做了个请的动作。
赵掌理倒是不急不恼,笑道:“何必呢?你在五监府也算是老资格的弟子了,若让人知道你私下里豢养妖兽,修习妖法,名誉扫地不说,被五监府赶出门去,你有何颜面面对收养了你的虚风博士?”
子循眯起眼睛,沉下脸,怒道:“你明明说,只要我帮你这次,你便不再提此事。”
赵掌理摇摇头,“事情,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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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尚业殿出来,聂新月缓缓而行,心中反复想着的都是容止水的话,原本已死的心似乎悄悄的正在复苏。
新月……第一次,他那样温柔的唤她。压抑的感情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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