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墟藏经阁在尚业殿后,从外表看,不过只是一个两层阁楼。
推开楼门,阁内一人只身负手长立。乌黑的发松松散散的收束于下端青玉扣内,因风微乱,随即贴着那人的脊背,移动过一个很小的幅度,又回归到原处。“司业大人怎么有空来这儿?”他清朗的声音不卑也不亢,微仰的头颅仍旧微仰。
在紫云监中,敢对这位司业大人没大没小、只那样瞥上一眼的也不行礼的,自然只有一个人——沐楚。
“既然你在,她就交给你了。”言罢,容大司业也不多做停留,转身而去,只留下聂新月。
沐楚回过身,稍稍弯起唇角:“容止水带你过来,是做什么?”
这……看容止水的意思,原本是要她同容止水一起进入藏经阁,以伺候他看书为由翻看藏书,可如今他将她交给沐楚……是说实话呢,还是说是来帮容止水找书?聂新月迟疑了下,说了和对容止水说的一样的话:“听说有种病很难医治,我感兴趣,想来寻个药方。”
沐楚笑意更浓,连柔和的目光中都溢出笑来。“跟我来吧。”
聂新月僵在原地,等沐楚转到那面挂着丹青的墙后,她才打了个冷战。
刚刚,他笑得好渗人。
跟着沐楚上了楼,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聂新月直觉得眼前铺天盖地的全都是书架,这二层实在……大的不像话。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一定不会相信自己所站的地方是刚刚在她看见的那个藏经阁。
二人刚上了楼,守阁的执事就迎了上来,对着沐楚拱手一拜:“弟子见过沐掌理。掌理可需弟子效劳?”
“不必,去忙你的吧。”沐楚挥挥手,打发那人走。
来人道了声“是”,却没有走,而是将视线移到聂新月的身上:“这位道友似乎尚未能有资格进入藏经阁,沐掌理这是……”
两人四目相对,聂新月一愣。这守阁执事不是别人,真是那日提点她来此的赤锦弟子康允墨。
他只是五监府的弟子,还不是灵墟正式弟子,尚无资格入藏经阁,为什么他能成为这里的守阁执事?
然而聂新月并没有问。就算想问,也不是现在。
沐楚扫了聂新月一眼,淡淡道:“容司业带来的,似乎是来为司业找什么药方的。”
“既是为司业办事的人,那便请便吧。”康允墨对聂新月颔首一笑,微微躬身,退后三步,方转身回到自己的桌案后,认真读起桌上的书来。
聂新月长长的呼出一口,跟着沐楚往前一直走啊走啊,藏经阁的书架依旧没个尽头。沐楚就闷不吭声的一直将她往前带,走啊走啊,突然停住。聂新月一个没注意,径直撞在他的身上。
他回过身,歪头看她:“你不去找药方,跟着我做什么?”
“啊,啊?”半天,聂新月才反应过来沐楚说了什么,脸上露出赧然之色。“我以为……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沐楚盯着她的双眼,那表现得十分之好奇的神情,仿佛恨不得在两个眼珠子里变出两问号。
这沐楚是明摆着要她出丑。奶奶的,豁出去了!
“我第一次来这儿,什么都不懂。容司业把我交给你,我自然是以为你是带我去找药方了。”聂新月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哦——”沐楚这才“恍然大悟”,单一个“哦”字声调拐了七八个弯。他拍着脑门,道:“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了。”他语气里带着十分的歉意,可聂新月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十分的戏谑。“其实我不喜欢看书的,我只是没事做,来这转转。谁知道你会误会啊。让你白走了这些路,真是抱歉了。刚好,你看,从这儿,”沐楚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架,又转身指向很远处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到那儿,就是药理区了。你要找什么药方,就赶紧找吧。”
听完这话,聂新月开始磨牙。她看着沐楚,连咬人的心思都有了。
“不过,”沐楚见状,见好就收,立刻轻咳一声,正了正色:“你要找的药方,恐怕在这里是找不到的。我略懂医理,不如说给我听听,或许我知道。”
聂新月寻思片刻,斟词酌句:“这病古怪的很,病者与常人不同,五行不通,难以下药。”
“伸出手来。”
聂新月不明所以的将手伸出来。
沐楚抬手搭上她的脉,指端力度几度变化,然后收回手,伸手按在一旁书架上。淡青色的光芒流转,一本极薄的书凭空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下。他将书交给聂新月:“此为药引,应好好研习。下月二十五,到你我第一次说话的地方,我再告诉你药方。”
“容司业那边……”
“你回禀司业,药方已得,一天半日难知药效如何,尚需多日尝试。这书,离开的时候就放在守阁执事那里,告诉他是司业要的书好了。”
聂新月点点头。待沐楚离去,她才专心看起手中的书。
这是……筑基之法。与她所学的,并不全然相同。
沐楚言之凿凿,聂新月不敢怠慢,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去做。容止水那里听了她的话,果然没说什么,只不过是要她继续当他的“书童”罢了。说是当他的“书童”,其实聂新月每天除了按时来他这里报到,然后心安理得的爬桌子休息上几个时辰外,几乎什么都没做过。
每天容止水也不管她,起初都是他办完了公,就带着聂新月去藏经阁,后来就演变成他打发聂新月直接去,守阁执事们也不再阻拦她了。所以聂新月的日子开始黑白颠倒——晚上筑基,白天睡觉。
在此期间,聂新月遇到了沐楚几次。后者只是站在藏经阁的一层,呆呆的仰着头,看着那些丹青出神,从来也不理她。
这些丹青终于勾起了聂新月的好奇心。这次,她没有直接上楼,而是沿着沐楚的目光看去。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五幅丹青,第一位一手执拂尘,一手掐印,慈眉善目,神态淡然。第二位头发虽白,可脸上皱纹极少,脚边矮案上放置了一只古琴,似乎正准备坐下抚琴。第三位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拿了卷竹简,微微仰头,眉梢紧锁,似在苦思书中奥义。第四副画中地上躺了个骨瘦如柴之人,一脸痛楚之色,旁边立着的人带着令人安心的笑意,向那人伸出手,张开的手掌中躺着一颗金丹。最后一位怎是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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