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男一女的争闹声戛然而止,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向简兴旺。路边店铺里的灯火无比明亮,将那女人的脸映得清清楚楚。
林初荷叹一口气,抬脚正要走过去,简兴旺已经当胸揪住了那男人,大声喝道:“我问你话呢,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你到底儿想干啥?”
“大哥!”林初荷急忙奔上前,拽了简兴旺一把,“咋回事你都没弄清楚呢,别瞎动手。”
说着,她又转向那女人,冷冷道:“大姐,好久不见了,家里人到处找你,你咋也不捎个信儿回来?”
那女人,正是失踪已久的简如意。
那日谭继荣和谭志丰上门,不由分说将简阿贵打了一顿,其时林初荷虽不在家,却也知道,那场面一定是异常混乱,简如意正是那个时候趁乱跑了个无影无踪,自此便再寻不到她的消息,简阿贵嘴上虽然什么都不说,有事没事的,还要骂上两句,但谁都清楚,无论如何,简如意都是他的亲闺女,他哪有不担心的道理?
想来这简如意,心也真是够硬的,老爹正挨着打,她不说帮忙拉架也就罢了,居然趁乱偷跑。那谭继荣下手可是没轻没重的,万一把简阿贵打出个好歹儿来,她心里真的连一点愧疚惊惧都无?
眼前,这未来的大姑子就站在眼前,虽是离家两月有余,她的脸上却不见一丝风霜之色,反而白白嫩嫩十分富态,身上的衣裳也很是齐整,细看去,竟比在简家的穿着还要好些。看来。这女人偷跑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嘛!
简如意刚看见简兴旺的时候,不免有些慌乱,此刻发现林初荷也在,那一种惊诧更是不必多言。她讪讪地笑了一下,鼻翼翕动,嗫嚅着道:“啊……荷丫头,你们……你们咋来了?这可真是巧了,我正打算着……明儿就回小叶村呢!”
“是啊。真是巧。”林初荷冷笑道,“大姐离家这么些日子,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这心里是又纳闷又担心,生怕你遇上拐子,或是出了什么纰漏,没成想,你是觅到了一个好去处。乐呵得都不知道家在哪儿了!今儿我和大哥要是不来,你也不会想到要回家吧?”
“咳,瞧、瞧你说的,我哪有那意思?”简如意一味地做小伏低,讨好地笑着道,“那天姥爷来咱家。我是给他那副模样吓坏了,实在怕得紧,一时不知道该咋办,就跑了出来。后来吧,我又觉得自己这么往外跑,对爹和兴旺不管不顾的,心里头有愧,所以,也没脸再回家。想等过段时间。爹的气消了,再回去跟他好好赔罪来着。荷丫,你可千万别误会,好不?”
等简阿贵的气消了。再回去赔罪?神逻辑啊,这样的赔罪,还有任何意义吗?万一简阿贵被打出来个三长两短,她一句“赔罪”,又有什么用处?
简兴旺看样子也很生气,松开那一脸茫然的男子,转过头来对简如意道:“咱爹被姥爷打得大半个月下不来床你知道不,我也在家养了好几天,我媳妇那时眼看就要生了,你好手好脚的就敢往外躲,家里的事儿全都压在荷妹子一个人身上,你咋也能狠得下那个心?”
“大哥,咱今天找到大姐,也算是误打误撞,家里头那些个话,咱回去关上门慢慢儿说,这还有外人呢!”林初荷说着就瞧了那男人一眼。她不想在这件事上跟简如意过多纠缠,既然找到了人,就没有理由再让她在外面晃荡着丢简家的脸,必然要把她带回去交给简阿贵处置。眼下,她倒更有兴趣知道知道,简如意跟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他呀,他是不相干的!”简如意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一边说,一边就死命给那男人递眼色,“这人是外地来的,找我问路,我在这长平镇也没呆几天,啥都不清楚,正要打发他走呢!”
她冲那男人挥了挥手,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不认识,你问别人去!”
“哦?问路呀……”林初荷好整以暇地摸了摸下巴,偏着脑袋看向那男人。
“我怎么是不相干的呢?”那男人一头雾水,却也有点着急,“什么问路,如意,你怎么满嘴瞎说?我在这镇上住了几十年了,还需要跟你个外来的姑娘打听地方不成?”
“噗,问路问得连名字都知道了呀!”林初荷扑哧一笑。
“你!”简如意气急败坏,指着那男人的鼻子就骂道,“我叫你滚,你咋听不明白呢?”
“我这一片心都是为了你,你不领情,还往我心口上撒盐,你咋就这么拧!”男人顿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简兴旺沉不住气,大声道。
“是啊,这位大哥。”林初荷见那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岁,相貌虽不出众,衣着却颇为贵气,也笑嘻嘻地问道,“我大姐这人脸皮薄,你俩这是唱得哪一出,跟我和我大哥说一说,别让我们在那云雾里飘着,摸不着头脑啊!”
那男人朝林初荷和简兴旺看了一眼,忽然冲他们施了一礼,道:“你二位是如意的弟弟妹妹吧?在下名叫赵立才,实不相瞒,如意来到长平镇两个月,一直跟我在一起,为了安顿她,我还在城南赁了一爿房子,就离此地不远。这大街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不嫌弃的,可否随我们过去一叙?”
“好哇,反正我闲着没事。”林初荷咧了咧嘴,轻飘飘白了简如意一眼,跟在那人身后率先拐进一条小巷。简如意站在原地发了半天的楞,左右无法,也只得不情不愿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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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如意如今住的地方,是在长平镇南边老区的小巷弄之中,小小的一幢砖瓦房,里外两间屋子,各种家私用具齐全,半旧,却还算干净,四周的环境也比较清幽。赵立才领着几人来到门前,十分熟稔地掏出钥匙开了锁,将林初荷和简吉祥让了进去。
“你们……喝茶不?”待得几人纷纷落了座,他便有点迟疑地问道。
“不必了赵大哥,我们也不是为了喝茶来的,你还是把事情从头到尾告诉我们的好。”林初荷冲他没什么诚意地笑了一下。
赵有才点点头,也在桌边坐下了,叹息一声道:“我和如意,就是她刚来长平镇的时候认识的。她那时已在外头晃荡了几天,身上又没钱,偶然撞见了我。我见她一个女人在外头,心觉难免会遇上危险,一时恻隐,便掏钱给她置办了这处地方。”
一时恻隐?我看是一时色心起吧?林初荷忍不住心中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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