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向算是温厚有礼的简吉祥来说,能用“无耻”两个字来形容他大伯一家,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也由此可知,他实在是气得厉害。林初荷倒是还很冷静,回头冲他噗嗤一笑,道:“哥,这回你可知道,我不是在胡闹了吧?”
“我一直也不觉得你是个胡闹的人,只不过是怕大家撞见了尴尬罢了。”简吉祥叹息着道,“我大伯办的这叫啥事,明知道爷手里一个钱也没有,还在他跟前儿提这事儿,不明摆着让他来管我爹要钱吗?咱得赶紧回去跟爹说一声,好歹,得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别慌!”林初荷连忙一把拉住了他,“哥,明儿个你们还得去给奶上坟,这是大事,要是搅和黄了,全家人脸上都不好看。你别看爷平常混混蹬蹬的,其实他心里明白着呢,我估摸着,他就算要跟咱爹说这事儿,咋的也得等到明天上了坟之后。反正,敌不动我不动,万一他透露出一星儿意思,咱们再见机行事,你说呢?”
“那……也行。”简吉祥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哥,你说,爷会帮着大伯在爹面前说话、提要求吗?”林初荷见他神色不虞,又似笑非笑地问道。
简吉祥垂下眼睛,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其实根本用不着问他,林初荷心里,一早已经有了答案了。
从当初简老爷子分家的方式来看,显然是对大儿子一家格外偏爱些,后来简阿福将他赶出家门,虽然伤了他的心,但那种累计了四十多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磨灭的,哪怕简阿福一事无成,依旧是他心里的宝。
或许事到如今,他仍然在期待着有一天能够搬回来和大儿子一起住。毕竟,不管怎么说,厚德村才是他真正的家,只有在老宅里,他才能真正活得有底气。而用不着像现在这样,成天需要看儿媳妇的脸色。再加上,夏氏做的菜又那样和他胃口,他怎样不牵挂,不想念?
如果他真的这样想,也是挑不出什么错儿的,人活一世,谁又不是在为自己打算哪?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为同样是他亲生儿子的简阿贵,考虑、打算过一分一毫。
“哥,宝年龄太小,那些人说的话,恐怕有好些他也听不太懂,要不。咱再过去打探打探?”见简吉祥神色郁郁,林初荷便戳了他一下,笑嘻嘻地道。
“我?”简吉祥抓了抓后脑勺,“我怕是不成吧?你和宝儿身子灵便,我这么高的个头……”
“你要嫌弃我俩矮你就明说呗!”林初荷开玩笑地冲他翻了翻眼睛,道,“那你往偏僻的地方站站,别叫他们发现你,我和宝儿再去瞧瞧。”
说着。她便冲旁边早已跃跃欲试的简元宝拧拧脖子:“简小宝。带路!”
“跟我来!”简元宝一挥手,立刻领着林初荷猫腰朝那干草垛子再次潜了过去。
两人在那边没听几句话,简阿福他们也就说完了,林初荷心里大概有了数。先他们一步跑回简吉祥身边,拽着他的袖子快步回了老宅。
不知道简老爷子现在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反正当天中午,他和简阿福两口子还有铃子一起回来之后,果真如林初荷预测的那样,没有在简阿贵面前透露一个字,反而愈加默然。简阿福两口子对待简阿贵,比昨天来得更加殷勤,简直恨不得将他当成祖宗供起来一般,鞍前马后地伺候着。简阿贵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发问,说不定,他还以为自己的大哥,这一回是真的出息了呢。
这一晚,全家人都准备睡觉了,简老爷子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胳膊撑着脑袋,长一声短一声地叹气。
林初荷看着他那佝偻着的苍老身影,暗暗摇了摇头。
平心而论,这简老爷子对她,着实算是不错的,还送了块玉给她,这些事,她真心觉得感激。可是此时此刻,虽然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但最起码,他在发愁。发愁就证明他已经有所犹豫,又或者说,他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了。
林初荷真的很想问他,对他来说,什么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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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老宅里过得十分平静,第二天早晨,简老爷子便领着两个儿子和简吉祥、简如意、铃子一起去了村外的七里坡,给自己的老伴儿上坟。林初荷因为还不算是正经的简家人,所以,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就在老宅里安安心心的歇着,随时准备迎接一场风暴的到来。
快要到晌午时,一大家子人都回来了,大老远就听见简老爷子正在大声地呵斥。
林初荷奔进院子里,就见简阿福证被他爹指着鼻子地数落:“你瞅瞅你这些年干了点啥正经事,啊?你娘的坟就在村外头,这两三年了,你可有去瞧瞧?那坟堆儿上野草都要长满了!那些个土干的直往下滑,这回要是我不来,我看再过些时日,你娘就得……”
剩下那“曝尸荒野”几个字,他却是怎样也说不出来。
简阿福垂着脑袋不敢回嘴,直到他爹骂痛快了,才一脸诚恳地自我反省检讨起来:“爹,这事儿,我的确是做的不地道,往大了说,这就叫不孝。可你老也知道,这二年,我家里发生多少事儿啊?那几亩地是种啥啥不行,家里日子一天比一天紧巴,良全如今又是那样……我心里又急又痛,一时没顾上,那也是……也是难免的啊!”
“不过你老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会痛改前非的。”他一边说,还一边非常形式化地攥了攥拳头,“今儿个咱都把坟头上的草给拔了,今后,我每个月都去看娘一回。给她添土;我还去七里坡上掘一棵树苗,就栽在旁边,给我娘遮风挡雨。爹,你老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行不?”
简老爷子哼了一声,却没有正面回答,倒是简阿贵。傻乎乎地回头看了一眼,劝道:“爹,你看我哥都知错了,这两天他咋对你,你也心里明白。谁还能没有个犯错的时候?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给他个机会,让他给我娘尽尽孝道,你说哪?”
真是个活脱脱的二傻子。人家给你下套呢,你不说躲远点儿,还兴高采烈地往里钻!
林初荷又是好笑又是生气,端过一碗凉水来,将简阿贵拉到一旁:“爹,你喝口水。外头太阳大,晒得你够呛吧?”
“嗯,好孩子。”简阿贵满意地点头,“我还不算渴,给你哥也端一碗水去。”
“少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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