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各人的工作吩咐妥当,大家伙儿便立时动起手来。
“那果子得压实。塞得越紧越好,千万不能留出大缝隙。动作轻一点儿,别把那果子给捏坏了,知道不?”顾老头在各个酒缸之间穿梭一趟,嘴里叮嘱着,就走到林初荷身边,笑笑道,“荷丫头,这一回。咱可就不往酒里再搁曲子了。咱也算有了经验。这一次,咱一定能把酒酿好的。”
林初荷张嘴正要说话,老曾忽然偏过头来到:“我说荷丫头、老顾,咱为啥不能弄个大木棒子。干脆把这些个果子全都捣烂?这样发酵起来不是快吗?”
“不行!”林初荷和顾老头同时出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觉得有点好笑。顿了顿,还是林初荷开口道:“曾叔,果子自然腐烂,酿出来的酒才能地道,这时间可省不得。咱这一批酒,对于打响名头是最关键的,可不能光图快,不图好哇!”
老曾应了一声,自顾自忙活去了。林初荷这才转头对顾老头道:“顾叔,别的我倒也不担心,就是山上那一眼活泉,水流特别细,咱酒坊要大规模的使用,确实不大方便。而且,咱这酒坊的人成天往山上跑,一来二去的,要是被别人也发现了那水的好处,那咱可就不是独一家了!”
“呵呵,下次去取水,咱俩跟着上山瞅瞅,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这无论啥东西啊,是你的就是你的,旁人抢不走;若不是你的,你强留也留不住,是不?”顾老头笑着宽慰她道,忽然话锋一转,“荷丫头,你爹咋样了?”
林初荷一听这事儿就觉得糟心,低了头,细声细气无奈地道:“身子好了些,只是那精神头,是大不如从前了。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多养养。”
“你家如意闹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不怪他心里憋屈。”顾老头就叹了一声道。
林初荷一怔,立即抬起头来道:“顾叔……你咋知道了?”
“咳,纸还能包住火?”顾老头摇了摇头,“你家如意走丢了,全村哪个不晓得?说是从钱里正家传出来的话,那晚上,钱大海也后半夜才回家,进屋就挨了顿打,这里头有啥事,你想想,谁还能不清楚?我还听人说,你家如意回了家就被拽进堂屋,审了半宿,有这话没有?”
不用说,这一定是老孙家那春喜偷听了,转过背就给唱了出去。
林初荷深深觉得无奈:“顾叔,这里头的事,我也不好细说。反正我大姐那人……咳!”
“旁的还好说,就是她每天晚上在家里鬼哭狼嚎的,太瘆人了,你们可得好好说说她呀!”顾老头道。
“连这个你都知道?”林初荷愈加讶异。
“她日日哭,夜夜嚎,晚上跟闹鬼似的,村里头跟你们住得近的,都能听见。说是好多人家的孩子,都给她吓得睡不着觉哇!”
这简如意被简阿贵痛骂一顿之后,虽说不能出门,却也始终不曾消停过。每天一入了夜,她就在东厢房里鬼吼鬼叫地嚎哭,很多时候压根儿没有眼泪,就是发出那种呜咽幽怨的动静。林初荷跟她住在一屋,深受其害,生生将黑眼圈都熬了出来。
没想到她的威力这么大,连带着全村人都跟着受苦啊!
“是得说说她。”林初荷下定决心似的用力点了一下头。
顾老头语重心长地道:“荷丫头,你是个中用的孩子,这么点儿大,就能帮着你爹娘照管酒坊,总算是帮他们减轻了不少负担。你口齿伶俐,回头哇,多帮着劝劝你爹,让他宽宽心。过日子嘛,谁家还没有个磕磕碰碰的?老这么憋在心里过不去,他就是铁打的身子,就算有灵丹妙药,那他也好不全乎啊!”
“别人咋想的,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反正我自己个儿,是真心盼着你爹能把这事儿赶紧丢到脚后跟儿去。一家人往后踏踏实实过日子,那不比啥都强?”
他这一席话,虽然朴实,却处处透着真情实意,林初荷抬头看他一眼,嗯了一声道:“顾叔,你是个好人,我替我爹娘谢谢你了。我回去肯定会多劝劝我爹的。”
顾老头几乎是慈祥地看她一眼,背着手走开了。
日暮西斜,酒坊里下了工,简元宝过来叫林初荷回家吃饭,两人手拉着手,晃晃悠悠地往简家院子走,迎面就看见韦氏坐在大门外的一张竹椅子里。
她最近身材胖了不少,手脚肿得厉害,行动颇有些不便。因此,每日里除了一早一晚简兴旺陪着她进村走走,其余时间,都在屋里躺着。已是吃饭时间,她却坐在大门外,林初荷觉得有些奇怪,走过去招呼她道:“嫂子,你在这儿干啥哩?”
韦氏抬起头冲她笑了笑,神色有些无奈地道:“妹子回来了?俺没干啥,就是在屋里憋得慌,出来透口气。你今儿的事都忙活完了?酒坊里……”
她话还没说完,林初荷就蓦地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尖利悠长的哭叫声。
“我活着有啥用啊,我死了算了。爹不疼娘不爱,谁都看不起我,这辈子都毁了。村里的一条狗,都比我活得有滋味啊,我活着干啥呀!”
林初荷偏过头往院子里一瞧,就见简如意坐在东厢房门口的地上,一手拍打着自己的膝盖,呜隆呜隆地干嚎,声音响彻云霄,在院子上空盘旋,被风一吹,飘向小叶村的各个角落。
林初荷立马明白了,敢情儿韦氏是在家里实在呆不住,躲到院子外头来了!
她心里着实有点生气,让简元宝在门口陪着韦氏,自己蹬蹬蹬几步闯进去,往简如意跟前儿一站,凶巴巴地喝道:“你要是真想死的,我这就去给你买块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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