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迟疑了一下,抓了抓后脑勺,木木呆呆地盯着沈醉的脸。后者却依然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模样,平静如水地瞥了小芳一眼,淡淡地道:“怎么,是你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楚?”
“……哦。”小芳这才点了一下头,转身没入一片黑暗之中。林初荷却在旁边听了个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瓮?什么瓮?你把我哥装在瓮里做什么?”
“黑狼寨的规矩罢了,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沈醉仿佛事不关己般微微一笑、
“什么规矩?你不要卖关子好不好!”林初荷恨得牙根直痒痒,使劲跺了跺脚。
这家伙,明明长了一副好皮囊,看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怎么偏生这样喜欢故作高深?简吉祥被装进瓮里……这件事光是听起来就让人觉得身上发寒,不吉利啊!
沈醉似有意无意地朝她脸上张了张,慢条斯理地道:“黑狼寨是个什么所在,想必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们从不养无用之人。像你哥那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秧子,留下来除了浪费粥饭,再没有其他作用。我好歹是山贼,你总不能指望着,我会毕恭毕敬地将他送下山吧?所以嘛,我索性就随便砍了他的手手脚脚,将他塞进瓮里做人棍,大家落得轻松。”
什……么?
他这一席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讲一个并不怎么有趣,却又必须要讲完的故事,然而林初荷听在耳里,却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砍了手脚。装进瓮里做人棍?简吉祥和黑狼寨素无瓜葛,就算是与简良全有些过节,那也不过是家庭纠纷罢了,同沈醉压根儿毫无关系,他何至于狠辣到这般境地?
“你……”她攥紧了拳头,强作镇定地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吓大的,我可不害怕!如果这是真的。刚才你那个叫小芳的跟班,又咋会是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表情?这样做对你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哇!”
“信不信由你。”沈醉玩味地弯了弯嘴角,转头对身后擎着火把的一个山贼道,“把简良全带过来。”
林初荷脑袋里还懵着,就见简良全被两个高大的壮汉提溜着左右胳膊,踉踉跄跄地进了柴房,噗地一声被丢到了地上。在火把的照耀下,可以看出他身上添了不少伤痕。那张早些时候还耀武扬威的脸,更是连一块好肉也不剩,眼睛和嘴角都是青紫的,鼻子里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三……三爷……”他抱住沈醉的腿,含混不清地呜呜囔囔,涕泪交流道。“请您听小的解释,我真是为了咱们……咱们山寨啊!”
沈醉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闪身,躲开他的双手,轻轻抬了抬下巴,懒洋洋地道:“你有法解释,就说给你们家这位亲戚听一听,顺便的,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从哪儿借来的胆子。敢瞒着我私自行事?”
简良全双眼满溢着惊恐。看了林初荷一眼,战战兢兢用哭腔道:“三爷,小的、小的真没有任何私心哪!咱山上的弟兄们成天刀口上舔血,拼了命抢回来的东西。也不知能吃几天,用几天,还说不定啥时候就会遇上麻烦,随时都有可能丢了命。我想着与其如此,不如做一票大的,咱也过一阵儿好日子啊!”
他一脸讨好,又拽住沈醉的裤脚道:“您想想,简吉祥最近病成那样,简家不仅能给他治病,还有闲钱置办田产,说明他们富裕着哪!那简吉祥是简家最受宠爱的儿子,我二叔二婶对他,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咱只要把他掳上山来,就是管我二叔他们要金山银山,他们也会给,这样一来,咱们往后还用发愁吗?我可是一片丹心,全为了咱黑狼寨,还求三爷您明察哪!”
“噗!”沈醉笑喷了出来,指了指他的脸道,“这么说,我还要代山上的兄弟们谢谢你了?不过,你做事之前,怎地就没想过要问问我?敢情儿这黑狼寨,如今是你做主了?”
简良全愈加瑟缩,结结巴巴地道:“我……小的这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吗?您平日里那么忙,这点子小事,我哪敢再来烦您?”
“这么说来,连我自己也免不了要赏你一个谢字了。”沈醉一勾唇,垂下眼睑瞟了简良全一眼,“我们是山贼,烧杀抢掠是我们的本分,至于掳劫绑票,敲诈钱财,这些不是山寨兄弟们该做的事,他们也根本做不来。你背着我下山掳劫了自家亲戚,万一闹出什么纰漏,是不是还得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他说着便一挥手,对身后的随从道:“黑狼寨上上下下向来亲如兄弟,但犯了错,照样要严惩。你们知道该如何处置,带他下去吧。”
两个大汉答应了一声,拽起简良全的胳膊将他从柴房拉了出去。简良全像杀猪似的嚎叫起来,满嘴里又是讨饶又是咒骂,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终于消失不见。
林初荷刚听到简吉祥被砍去了手手脚脚时,的确是非常慌乱,然而现在,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看样子,沈醉事先对简良全的所作所为压根儿毫不知情,此刻简良全被打成了猪头,接下来恐怕也不会太好过,说明沈醉对于他做下的事情并不认同,应当也就不会对简吉祥痛下杀手。所谓的“做人棍”,多半是说出来吓唬她的。
想明白了这一层,她悬着的心便落到实处,整个人也放松下来。抬头对沈醉笑了笑:“既然整件事是简良全的个人行为,与黑狼寨无关,还请你放我和我哥下山吧,我保证,绝不会把罪过赖在你们身上,即使是有官府的人前来查问,我也肯定守口如瓶的。”
“做得了山贼,又怎会害怕官府?”沈醉莞尔一笑,“天晚了,歇着吧。”
“小芳不是去找我哥了吗?”林初荷见他要走,连忙赶上前一步,本想伸手拽他,最终还是不敢,只大声问道。
“反正他已经没了手脚,谅他也跑不掉,何必急于一时?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吧。”沈醉说罢,回头似笑非笑瞅了她一眼,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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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在这又小又破的柴房之中,林初荷自然是睡不踏实的。虽然认定了简吉祥现在应是无恙,但一刻没见到他,总是不能完全放心。好容易挨到天明,趁着一个山贼过来给她送饭的功夫,便夺路跑了出去,一路瞎冲瞎撞,扑进了黑狼寨的正厅之中。
这是一间二十尺见方的宽敞大屋,过道两旁皆是木头长凳,零星坐了几个山贼,左手边靠墙立着一长溜兵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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