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污血漆黑如墨,映着底下光滑的云瓷,黑白两色分明,显得格外刺目。
不单单如此,经头顶耀眼的手术灯一照,那滩污血中,肉眼还可见到一条条的黑虫在不停蠕动着,靠前的小护士见到后,当场就被吓得花容失色。
“这些,难道是……体内寄生虫?”
手术台后面,专家组里一个老中医先是面露凝重神色,跟着,一脸惊奇地低呼出声。
“体内寄生虫?不可能!”在他旁边的西科教授迅速给以否定,“在医学上,人体寄生虫最常见的,无外乎就是蛔虫、钩虫、蛲虫、绦虫、阿米巴原虫这几大类,但它们都只寄生于肠道系统,而这些黑虫的宿生环境,明显是在脑部血液中,所以,不可能会是人体寄生虫。”
“顾教授,您说的这些都没错,不过,好像还忽略了一种可能。”
西科教授顿时挑眉:“刘医生是不是想说,脑血吸虫?”
质疑他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没错。”
听见有人给出不同见解,西科教授不怒反笑了笑:“既然刘医生会想到脑血吸虫,那你就应该知道,如果是脑血吸虫病,根本不可能会逃得过电子扫描仪的监测。”
“而且……”他指了指瓷桶里那些黑虫:“这些虫子的形态,明显并不符合血吸虫的基本特征,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毒虫,是目前为止医学上尚未正式发现的新种类。”
“新种类那又如何,说到底,也是些害人的东西。”马务才不悦地说道。
“马副院长说这话,那就错了。”
西科教授显然没有察觉到马务才的表情。满脸兴奋地解说道:“如果是新型种类的话,那这些虫子,就有了很长远的研究意义,我们可以根据它的细胞架构、生长环境、进化周期,还有其他方方面面进行记录。继而进行新一轮的实验。有针对性地提出治疗方案,最终确定下来。录入到数据库里,一方面可以用于日后相同病例的治疗,另一方面。还可以参加诺贝尔生理学奖的角逐。让全世界的人民都知道,我们泱泱华夏的医学史,也能有如此突出的表现。”
“诺贝尔生理学奖?”马务才冷笑连连:“顾教授,您老想多了吧。这些虫子明显都死翘翘了,还指望着拿什么去研究。拿什么去获奖?”
一句话,果然让那西科教授迅速冷静下来。
他连忙往瓷桶里回望一样,发现先前那些还有一丝生机的黑虫,这时候明显都不动了,一条条半化在浓血当中,看起来,样子比起之前还要狰狞可怖。
西科教授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然而,当他看到手术台上的叶晴时,失落的眸子又迅速燃起一丝亮光。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这些虫子,具体都是出自哪个虫科种类?”他轻声问道。
叶晴不想因为“盘头蛊”的事情引发后续的解释,干脆装作不懂,摇头回应一句:“我不清楚。”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马务才见缝插针,看到叶晴摇头,立马又得瑟起来了。
听她这么回答,西科教授才刚升起的求知欲望,止不住开始消沉下去。
穆老却只关心病情进展如何,追问道:“丫头,那这病,还要多久才能正式告一段落?”
“再等片刻。”叶晴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因为接下来,想要彻底根治好徐老身上的蛊毒,她还有一场硬仗必须要打。
盘头蛊分为母蛊和子蛊,子蛊数目可以成百上千,不受控制,但是母蛊不能,它仅仅只有一个,而且厉害非常。
母蛊的厉害,厉害在它藏身于人体脑部,吸盘根系直接与宿主大脑合为一体,只要宿主仍能保持一线生机,那母蛊就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供予它继续生长、进化、繁殖。
子蛊虽然同样能够吸蚀人体精血,但它们缺乏吸盘,而且属于无灵识毒物,所以直接用真气驭针,就能将其顺利“驱逐出境”。
母蛊则大不相同,它灵识初开,懂得根据宿主的血液流向,来判定周围是否存在危险,一旦有任何可能威胁到它生存的风吹草动,立马就会将吸盘深入大脑当中,毒经上称此行为,叫“断子保主,移形守固”。
刚才叶晴用内力运针的时候,明显就察觉到了母蛊的异动,只是察觉归察觉,说到底,她也没法将其逼出体内。
除非她的修为能够再进一步,最起码,也要到达筑基初期,才能很好地控制住真气收放,直接在脑部用内力将母蛊压制致死,同时保证不会伤到徐老的脑部神经。
而事实上,叶晴如今还只停留在练气四层,若是想直接用真气灭掉母蛊,那徐老的脑部肯定会受到重创。
这种两败俱伤的后果,是她所不愿见到的。
所以,她只能采用最笨的,同时也是目前来说最有效的做法,那就是引蛊上身。
“需不需要我们提供什么?”见她不愿多说什么,穆老也就没深入去问,他知道从古医药门出来的人,性格方面,十分不喜别人刨根问底。
叶晴想了想,点头说道:“先把手术灯关一下。”
手术室里光线太充足了,接下来她要进行的动作,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会完完全全暴露在众人眼中。
引蛊上身这种做法,到底还是过于冒险,她不想因为这个,而引起一些没必要的注意。
穆老见她面色淡然,知道并不是在说笑,便转过头去,示意院长袁庆江照做。
强光暗下的那一瞬间,手术室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条件反射性地微闭了下眼,叶晴抓住这一时机,快速用银针在自己的手腕,以及徐老的颌下各划开一道小口,然后将手腕贴合在他脖颈处,暗自运起一丝灵力,慢慢将母蛊吸引过来。
“现在可以开灯了。”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房间里的人不由都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干嘛一下子关灯一下子开灯的,到底是在搞啥飞机?
不过尽管他们心存疑问,面上却也不敢开口半句,尤其是在灯亮以后,看到叶晴明显苍白了的脸色时,更是理智地选择了沉默。
“晴儿,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的?”王鸣夜显然也发现了她的异样,当下关切地询问道。
“我没事。”声音回应得有些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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