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督师惊心服毒药 周延儒蒙宠入内阁(二)第(2/3)页
《艾子杂说》说:尧之时,有神兽曰獬豸,处廷中,辨群臣之邪辟者触而食之。《论衡》说:獬豸者,一角之羊也。性知有罪。皋陶治狱,其罪疑,乃令羊触之。《神异记》说:东北荒中有兽如羊,一角,毛青,四足,性忠直,见人斗则触不直……名曰獬豸,一名任法兽。《异物志》说:北荒之中有兽,名獬豸,一角,性别曲直。见人斗,触不直者。闻人争,咋不正者。《汉书音义》说:解豸似鹿而一角,人君刑罚得中则生于朝廷,主触不直者。太祖高皇帝以臣等为朝廷的獬豸,拾遗补缺,司职风宪,诛伐奸佞。”
“你说得不错,有这个规矩。可你别忘了,风闻不是捕风捉影,信口雌黄,风闻也要据理而奏,不当妄诞。全凭意气,徒逞笔舌,岂会有公论?你说杨嗣昌拥兵自卫,迄无成功,玛瑙山不是功是什么?此功虽不能掩饰两藩沦陷之罪,但也不至于六大可斩、抄家灭门,就是死了,也要断棺戮尸!你们就那么忍心?杨嗣昌是朕特简拔用的密勿大臣,用兵不效,自有朕斟酌处罚。你们这般诋毁他,将朕置于何地?你们哪里参劾杨嗣昌,分明是朝着朕來的!”崇祯越说声调越高,他起身离案,踱步道:“杨嗣昌不易呀!临危请命,万里奔波,呕心沥血,上折子说忧心如焚,以致头发都白了。有了捷报,你们众口一词地歌功颂德;遭了败绩,你们又众口一词地讦告他,是平心之论吗?左懋第、雷縯祚,你们居司宪之位,不该揣摩朕的心思,投朕所好,以朕的好恶为是非,如此用心不公,对得住身上的补服吗?不怕獬豸顶你们、咬你们、吃你们吗?”
左懋第嗫嚅道:“臣并无私心,只是……”
“只是什么?”
“襄、洛天下形胜,却给贼人轻易攻破了,可叹我大明三百年的大好河山,竟任凭贼人如此蹂躏!臣实在伤心……”左懋第呜咽失声。
“杨嗣昌愿意如此吗?”崇祯叹气道:“你们为什么定要以攻讦为能事,而不想着为朕出一良谋,献一善策,想着代朕出京督师,为天下讨贼?剿贼不是杨嗣昌个人之事,怎么出了祸端定要他一人承担?上到阁臣、六部,下到总督、巡抚、总兵、副将、知府、知县,都难辞罪愆!你们怎么不参?古人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怎么到了危难时节,都推得一干二净?忠心何在,天良何在?这些折子朕都留中不发,存入内阁大库,你们告老还乡的时候,朕再赐还,永为戒鉴。”
左懋第并未心服,叩头道:“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吧!”
“朕自会向天下交待。”崇祯见他咄咄逼人,冷笑一声,说道:“朕御极十有四年,国家多事,流贼横行,竟致亲叔不保,都是朕不德所致,真当愧死!朕下罪己诏,反躬自省,足以谢天下了吧?”
众人一起跪倒,左懋第身边的臣子纷纷伸手拉他的袍袖、衣襟甚至靴子,崇祯怒道:“不必拦他,他有什么话尽管说出來!”
正在僵持,王承恩匆匆进來,禀报道:“万岁爷,襄阳六百里加急文书。”
崇祯一把抓过來,拆开看了,默然不语,脸上悲怒交加,捏在手中的文书微微抖动,瑟瑟作响。乾清宫里一时寂静异常,听得到红罗炭嘶嘶的燃烧声。众官跪伏在地,王承恩鹄立一旁,都盯着崇祯手中的文书,不知道出了什么惊天大事。良久,崇祯才长长叹息一声,凄然道:“朕想责罚他也不能了,杨嗣昌三月一日已故去。你们下去吧!朕要亲笔写一篇祭文给他。”
柳泉居的雅座里,吴昌时独自喝着黄酒,吃了半壶酒,一身便装的王德化推门进來,他急忙起身让座,王德化摆手道:“不必客气,教你久等了。咱从司礼监衙门刚出來,就给皇上召入宫里,问了问首辅薛国观的动静。他听说皇上召见科道言官时对阁臣不满,一夜坐卧不安。”
“若不是他如此尸位素餐,流贼也不至于猖獗难剿。”吴昌时将王德化让到上座,他心里早将薛国观恨入骨髓,京察之前,他托外甥王陛彦送了银子,吏部郎中一职已经薛国观口允,不料却到了清水衙门礼部做了个主事,其中的缘由竟沒有一言片语交待,他多次乘向王德化送礼之机抱怨。
王德化微笑道:“來之老弟,你不用心急,这次你大可出那口怨气了。”
“多谢公公。”吴昌时眼光一炽,忙给他斟满酒。
“不必谢咱,多行不义必自毙,都是他自家做下的孽!”王德化端杯喝了,用筷子夹起一块龙卵吃下,说道:“做官么,贪赃枉法的事难免,但不可过贪,只往自家怀里扒拉银子,手缝儿里一点也不漏出來,总想着蝎子尾巴独一份儿,那怎么成?当年他那两桩卖官鬻爵的买卖,你也知道。咱们厂卫侦知了,只是想分点儿银子花花,并不是非得与他为难。他可好,竟密奏给了皇上,说厂卫扰民。后來竟当着皇上的面儿说我的坏话,你说可气不可气?”
“这可真是不知死活了。”
“那次皇上平台召对,闲谈之间,叹息道:‘眼下贪贿成风,奈何!奈何!’薛国观瞟了咱一眼,说什么:“倘若东厂得人,大小朝臣哪个敢徇私?’当时吓得咱汗流浃背,一句话也不敢辩解。出宫后,咱都沒回司礼监衙门,直奔东厂,将这事跟曹化淳说了,派了十几个得力档头、番子,昼夜盯在薛国观的府第周围,看他怎么干净?”
“想必有所获了?”
“他怎么少得了把柄?咱之所以一直隐忍未发,是时机不到。如今是时候了,前些日子他向皇上进言命戚畹捐银助饷,周国丈、田国丈等皇亲国戚人人自危,恨得咬牙切齿,皇五子因此丧命,那可是皇上的心头肉呀!这账也要算在他身上。他自以为很得皇上信任,什么银子也敢拿,贪赃纳贿竟牵扯到流贼身上,这不是自家找死么?”
“他与流贼有往來?”吴昌时吃了一惊。
“可不是么!张献忠被左良玉追剿得无处藏身,派手下叫马元利的带着许多金银珠宝进京献给薛国观,想要归顺朝廷,他贪财贪功,十分卖力,这才有熊文灿招降,也就埋下了谷城之变的隐患。”
“公公怎么拖到此时?”
“薛国观尚未利令智昏,收银子的时候已想好了退路。谷城之变,有熊文灿做替罪羊,奈何不了他。如今却不同了,流贼横行,督师杨嗣昌沙市死难,皇上心情坏到了极点,尤其是在奏折中发现了两首歪诗,嘲讽皇上倚重杨嗣昌,竟胡说咱们大明朝日薄西山、病入膏肓。皇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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