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灿庐山访高士 李自成谷城激故人(二)第(2/3)页
人?有人分明眼见他进了大营。”
“知县大人若有疑心,不妨在我营中搜查一遍,也算帮我洗个清白。”
阮之钿明白一个人进了十万兵马的大营,便如鸟归山林,鱼入大海,纵使自己化身百千,也难找到他的影子,不由神气为之一馁,温语劝说道:“张将军不如捉他献给朝廷……”
张献忠极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道:“向朝廷讨官做么?他奶奶的,当初答应给的副将职衔还沒有实授,关防也沒发,朝廷分明沒把咱放在心上,何必自寻烦恼,惹那些闲气生?别说李自成沒來,就是來了,也不关咱什么鸟事!”
“外间谣传甚多,真假且不去管他,将军不想借此机会表白忠心?将军岂不见刘国能将军,反正后赤诚报效,天子手诏封官,厚赏金帛,封妻荫子,何等风光!”
“自古有几个忠臣有好下场的?别人不理,自各儿何必紧赶着去献媚讨好!哈哈,你以为咱稀罕朝廷的一颗关防铜印?老子什么时候高兴了,刻颗麦斗大的金印,岂不比朝廷的关防阔气得多!”张献忠捋着散乱的虬髯,向后仰靠在椅子上放声大笑。
“看來你是存心窝藏闯贼了?”阮之钿声色俱厉。
张献忠跳了起來,指着阮之钿的鼻子喝问道:“怎么?你这芝麻粒儿大的七品县官,也敢教训起老子來了!咱就是窝藏钦犯,你又能怎么样?”
“学生动不得你,也惹不起你。可还有监军道、巡按,还有熊大人,他们若是知道了你尚存反意,自然有法子对付。”阮之钿两眼直视着张献忠,丝毫不让半步。
“你知会了张大经、林铭球?”
“不错。”
“你看看这可是你写给熊文灿的文书?说什么献忠必反,可先未发而图之。”张献忠从怀里掏出一张团得皱巴巴的纸,轻蔑地哼道:“他信你的一纸文书,还是喜欢白花花的银子?熊大人坐镇襄阳,捞起银子來,手一伸便到了谷城。你的那些上司,除了襄阳道王瑞旃以外,哪一个沒使过咱的银子?你们吃国家俸禄的,千里做官,只为吃穿,有几个想着老百姓的?”
阮之钿见密信竟遭张献忠截获,想到熊总理尚给他蒙蔽,焦躁不安,但谷城四门都给张献忠的人把守,城外数十里都有兵卒巡逻,脱身乏术,消息难以送到襄阳。这是天意么?他暗自叹息,脸上却十分沉静,冷声道:“学生今日來见将军,原是一番好意,想为朝廷惜才,将军若执迷不悟,可别怪学生沒提个醒儿。”
张献忠瞪起眼睛,恨声骂道:“哼,你向熊总理告老子的状,还是向崇祯奏上一本,随你娘的便,老子一点都不在乎!來人呀,给老子把他先押起來!”
阮之钿双眉耸立,朝上前的兵卒喝道:“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可放肆!”
“不可动粗!”张献忠嘿嘿一笑,摆手道:“阮知县,你究竟还算有些气节,咱不想杀你,但要教你看个明白。來人,拿我的令箭去请张大经來!”
阮之钿给两个亲兵架到大帐后面,不一会儿,张大经坐着轿子到了辕门,张献忠迎出二门,张大经慌忙喝住了轿,不待轿子落稳,急忙下來,喘喘地说道:“学生在此监军,一向与将军交厚,有什么得罪之处,今日竟用令箭相招,这、这未免有些不成体统,将军要给学生略存些脸面才好。”
张献忠连笑两声,拱拱手道:“咱是个行伍出身的粗人,不懂那些臭规矩,因事情紧急,只想早一会儿见到你,有什么不妥,多多海涵吧!”
“言重了。”张大经在客位上坐下。
张献忠朝后看了一眼,估摸着阮之钿听得清楚,笑道:“张大人,今日请你來,想吐吐心中的苦水。”
张大经吃惊道:“朝廷恩旨不日就要到了,将军请发六个月的粮饷也都如数拨付,该喝将军的喜酒了,还有什么苦水?”
“咱俩都姓张,五百年前是一家,私下里还是以兄弟相称亲近些。你年长几岁,咱就喊你做大哥吧!”
“这、这……”
“你是朝廷四品命官,不是嫌咱出身草莽,高攀不上吧?”
“哪里……岂敢……那、那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张大经给他说中心事,神情有些尴尬,呼着他新取的表字,掩饰道:“敬轩,什么人给你气生了?”
“不是哪个人,是……咳,一时也说不清楚。咱出身贫苦,造反也是因遭遇不平,咽不下那口恶气。在谷城归顺朝廷,也想为地方造福。如今身入宦海,已半年多來,见到的都是官吏贪墨,豪绅横行,加上官军随处掳掠,百姓实在沒了活路。当年咱在绿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曾见过这等乌七八糟的事,如今却终日要见,想不见都不行,就是闭上两眼,也在心头上晃悠。咱实在受不了了,做这样的鸟官,还不如占个山头快活自在,你如愿意同咱共图大事,日后决不会负你。若你还想做官吃俸禄,咱也不强求,等咱离开谷城地界,即刻放了你!”
张大经惊得面无人色,暗想:既然知道了张献忠要起事复叛,事关机密,他决不会容自己活着逃出谷城,与其死在他刀下,不如虚以委蛇,先活下去,走一步说一步。倘若张献忠兵败,便一口咬定并未投贼,只是遭流贼威逼挟裹,大不了削籍丢官,却胜似丢了性命。电光火石之间,张大经心头想了几遍,起身道:“敬轩!你为民请命,再树义旗,愚兄感佩不已,情愿追随左右,共图大事,出民于水火。倘有二心,天地不容!”
“好哇!这才是识时务的英雄俊杰,不像那死读书的腐儒穷酸。來人,请阮知县出來!哈哈哈哈……”
阮之钿昂然走出來,对着张大经冷笑数声。二人官阶相差许多,但他一不搭言寒暄,二不揖拜行礼,只翻了翻眼皮,竟将张大经视若无物,不放在眼里,实在是轻蔑已极。张大经暗自脸热,沒想到营帐中有同僚在,讪讪地坐着,尴尬万分。张献忠问道:“张大人堂堂的四品官,都愿与咱共襄大事,你还有什么留恋不肯的?”
“我自幼读圣贤书,别的沒记住,只记住了一个忠字。张大经甘心从贼,我无力管他,但替他祖宗忧惧,张家祖坟今后怕沒人照看了。”
刚刚进來的军师潘独鳌反驳道:“你真是不知时变的腐儒!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张大人弃暗投明,同举义旗,來日即是新朝之开国元勋,不单祖坟不必担心无人照看,还可往上追封三代,光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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